“哪就這般嬌氣了,這會子月份還小呢,都瞧不出我有了身孕的。”丹娘笑盈盈。
這要是擱在和平時期的現代,她鐵定還在工作崗位上忙碌著,怎麼可能一懷孕就在家裡歇著。
“就是月份小,你才要更當心。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已經說了,頭三個月最要緊,你切莫不可這般活絡,沒得讓人擔心。”
男人嚴肅地皺緊眉頭。
看著他眼底認真的關切,她心頭微微一動,滿是暖意彌漫,隨即笑道:“好,聽你的。”
方才她總覺得這男人好像哪裡情緒不太對,眼下瞧瞧應當是自己多慮了。她被沈寒天扶著靠近了書案邊,見上頭擺滿了書卷折子,免不了暗想:這些東西是自己能看的麼?
但見沈寒天並不避諱自己,她也就沒說什麼。
又陪著他在燭火下忙活了一會子,夫妻二人才雙雙回到燕堂的內屋,收拾洗漱便歇下了。
鼻息間彌漫著淡淡地熏香,那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丹娘依偎在他溫暖的臂彎中,漸漸腦袋迷糊,睡意朦朧。
忽兒聽見耳邊男人的聲音似有憤憤不平,在問:“天下烏鴉一般黑?在你心裡,我就這般靠不住麽?”
她瞬間清醒了,眨巴了兩下眼睛:“你說什麼?”
昏暗中,應當看不清沈寒天的臉龐,但這不包括她。
她依然能看清他臉上細微末節的變化,哪怕隻是一垂眼一抿嘴,她都能察覺得明明白白。
丹娘再遲鈍也知道,眼前這男人正在生氣。
原來不是她在亂想,這男人真的情緒不對。
再想想方才他說的話,她頓時明白了:“肅七今日在家中?他給你打小報告了?”
沈寒天:……
“也沒……”
“有還是沒有?”
“有……”
丹娘都被氣笑了:“我那話是說給沒出嫁的丫頭們聽的,免得她們年輕不懂事,被些個什麼情情愛愛地迷住了眼睛,你那護衛倒好,還以為我這話是說給你的麽?”
“但這也是你心中所想,不是麽?”
他的雙眸沉沉,仿佛一下子能看進她的心中。
她知道,這會兒應該順著他的話說。
但她偏偏不樂意。
輕輕咬著下唇後,她苦笑起來:“我哪裡說錯了麽?人生海海,咱們這歲數還小得很,雖說你我成婚也有數年,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我不過是看得清明了些,怎又惹得你不快?”
沈寒天反駁不出。
因為她下一句便是:“這世道本就對女子多有苛責,不像你們男人……你若是跌入低穀,照樣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知東山再起這個詞從來都不屬於女子。嫁人……便是女子的第二回投胎,若是連這次都稀裡糊塗的,那往後的日子豈不是更苦?”
“你當初與我成婚,便也好不到哪裡去,那會兒你就沒想過日子苦不苦了?”他微微挑眉,不滿的情緒越發明顯。
丹娘心底連連發苦。
這男人……看樣子今日是非得讓她說些狠話不可了。
她靠在他胸口,呢喃著:“用旁人的眼光來看,那會兒的你確實非良人,可對我而言,能讓我逃離宋家,已經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況且,我也沒得選。”
他身子重重一怔,雙手緊緊抱著她。
隻覺得懷中的人兒嬌軟脆弱到極致,他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會傷著她。
可他明明最清楚,宋丹娘此人深不可測。
她的身手搞不好還在自己之上。
成婚數年,有孕在身,這會子才來搞什麼夫妻對話,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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