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眾下人們散去,隻留爾雅與新芽在門外守著,她輕手輕腳進了外書房的院內,一隻手還未碰到那雕漆桃木的大門,裡頭就傳來一聲:“要進便進,這般鬼鬼祟祟作何?”
那聲音似笑非笑,儼然就是沈寒天。
丹娘清了清嗓子,推門而入。
屋內一張深紅色的桌案旁站著一個男人,隻見他手持一支狼毫在紙上肆意書寫,手腕靈活,下筆蒼勁有力,光是看著都讓人覺著賞心悅目,更不要說他那一身如玉如竹的氣質,挺拔磊落,看得丹娘眉眼一彎,這些日子積攢的不快也跑得乾乾淨淨。
她這會兒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找老公還是要找自己喜歡的,看得順眼的,哪怕是吵架都能給他找出十七八個原由來體諒他。
她款款而去,立在沈寒天的身旁看他寫字。
“可看明白了?”他抬眼問。
她搖搖頭。
原諒她肚子裡裝的墨水真的不多,又不是從小就接受嚴格規訓的大家閨秀,半路穿過來的西貝貨,她如今能管家理賬,裡裡外外管得井井有條已經很不錯了。
似這般龍飛鳳舞的草書,她能看懂就怪了。
沈寒天卻不介意,將她拉入懷中,將那支狼毫塞進她手裡,大手不輕不重地握住她纖細的小手:“我教你。”
他的呼吸就縈繞在丹娘耳邊,溫柔的,和煦的……
那漸漸斜下去的夕陽照進屋內,頓時滿室金輝,也把他們倆的身影籠在其中,難分你我。
墨汁透著書香,一點點落在那光而不滑的紙麵上,黑白分明,格外醒目,就像他與她緊緊相握的手一般,看得丹娘突然心頭突突狂跳,連帶著鼻尖上都沁出了點點汗珠。
“你……今夜還歇在外書房麼?”
她咬著殷紅的唇瓣,還是問出口。
“嗯,聖上這幾日交代的事情很多,我怕回去晚了吵著你。”
“少來。”她輕哼兩聲,“你少拿這些個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不就是上回我說話得罪你了麼,你偏要做出這般女人家的氣派來給我添堵。”
她的聲音輕輕脆脆,仿佛一串在風中輕笑的銀鈴。
他忍不住停下筆,深深看了她一眼。
但見那薄薄的餘暉落在她的臉上,越發顯得膚白如玉,那瞳色中瀲灩不斷,偏偏叫那秀美雋長的眼線壓住了,她輕輕眯起眼眸,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還嘟著唇。
說什麼女人家的氣派,她才是最最小女人的那一個。
沈寒天突然一個沒忍住,往她的唇上啄了一口:“那你說說,你因何得罪於我?”
“不過是我說我當初與你成婚是沒得選吧。”她俏生生地翻了個白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你還往心裡去了。”
見自己的小心思叫這個女人一眼看穿,他也有些麵子上掛不住,眼神躲閃幾分:“亂說。”
“有沒有亂說的,你自個兒心裡最清楚,我就問你,你今晚到底回不回燕堂?若是還不回來,那從今往後便彆回來了。”
她也有點生氣了,放下手裡的筆,“這字我原也是學不會的,就彆煩勞夫君多費心了。”
丟下這話,她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哄個男人都這麼費勁,嗐,還不是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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