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兒被直接趕下那高高的寶座,連同貴妃一起押在了那張長長的黃花梨的桌案下。
丹娘身邊也有一把刀刃對著她。
她隻是微微皺眉讓開了一些——這些個兵蛋子身上一股酸臭味,把這麼好的刀都給熏臭了,她今日的衣裳可是花了近千兩銀子才得到的,可不能就這樣弄臟了。
不遠處,沈寒天深深地凝望著她,眼底有不安和擔憂。
她慢悠悠地抓了一把瓜子磕著,衝著自家老公眨眨眼睛——沒事的,彆擔心,這裡沒一個能打的。
“老實點,彆動!”她耳邊炸起一聲怒吼。
她不慌不忙吐掉瓜子皮:“兵哥哥,我隻是嗑個瓜子而已,你瞧瞧我這般身嬌體弱的,又手無寸鐵,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說不定,這是我這輩子的最後一把瓜子了。”
沈寒天:……
皇帝:……
貴妃:……
眾人:……
小女人的聲音清脆悅耳,回蕩在空空的大殿之上頗有幾分嘲弄,大約是她格外鎮定的緣故,連帶著她身邊的幾位命婦也冷靜下來。
這時,一連串的腳步聲再一次逼近了。
一個身長七尺,氣勢迫人的男人進來了。
他滿麵血汙,頭發都亂糟糟的,那英挺的臉龐依稀能看出曾經的貴氣,每走近的一步都滿是血汙,也不知他到底在外頭殺了多少人,才有這仿佛越過了屍山血海的陰冷氣勢。
“你、你是……翃兒?”皇帝似乎有點不敢認。
“父皇還記得我,兒臣真是高興。”
“大膽楚王!你這是要逼宮造反不成?!”皇帝回過神來,恨恨訓斥這位長子。
“是您把我逼到這個位置上的,是您給了我一切,最後又收回,您說逼宮造反?我不認為是這樣……我不過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父皇,您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太久了。”
原來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王,也就是先太子。
丹娘好奇地看過去。
其實這段涉及皇宮內帷的隱秘,知道的人並不多,就連丹娘自己也隻是從丈夫那裡聽了個一知半解,隻知道這位楚王莫名其妙上位,又莫名其妙起兵造反,然後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殺入宮闈……
主打一個不清不楚,稀裡糊塗。
丹娘每每想到這裡都想一聲長歎,一場皇權的遊戲必定會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對上位者而言不算什麼,等到一場更迭清算後,這些無辜的性命都會被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連個姓名都不配擁有。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皇帝已經被捆了個結實,下一步就要逼著他寫下傳位詔書。
皇帝死活不肯寫,一旁的貴妃娘娘哭哭啼啼,早就滿臉是淚。
“陛下……楚王好歹也是您的骨肉,咱們不能吃眼前虧呀,待楚王坐上皇位,您就是太上皇,楚王也會感念聖上您的恩德的。親父子哪有隔夜仇?”
貴妃嬌滴滴的聲音如林籟泉韻,格外動聽。
她倒是很懂皇帝的心,好一番勸說,竟然說動了聖心。皇帝歎了一聲,就命人準備紙墨筆硯。
一般這種傳位詔書會找一個重量級的文臣來執筆,不是內閣大學士,也得是個翰林,結果皇帝掃了一圈,點了沈寒天的名字。
丹娘隻覺得嘴裡這顆瓜子不香了。
她垂下眼瞼,默默按捺住不快。
沈寒天來到皇帝麵前,手執筆墨,還未落下一字就先認認真真地回稟:“陛下,這樣的傳位詔書不合規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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