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娘總算逮著機會問她了。
“你方才去了金姨娘那兒,怎麼說?”杳娘壓低聲音。
“你隻管叫四姐姐安生度日,早些養好身子,旁的不要管。”她盯著戲台子上的演出,伸手抓了一把乾果輕輕吃著。
“怎能不要管?咱們姊妹離了柳府後,這兒就隻剩下四丫頭一人了,若是當真叫她被休了回來,你我日後如何自處?”
杳娘不是不著急,而是不能放在明麵上著急。
短短兩句話已經暴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六神無主。
丹娘輕輕瞥了一眼:“大姐姐,我們姊妹中屬你最聰慧最伶俐,你倒是告訴我,四姐姐還能作甚?她越做越壞,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她頓了頓,“你且放寬心,我已交代了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這是四姐姐最後能留在柳家的機會了,若是她不能抓住,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擋不了。”
杳娘將信將疑地盯著她看了半晌。
不知為何,她歎了一聲:“你說的也是……”
末了,她又重重感慨道,“若你是我嫡親的妹子該多好。”她就不必為了同胞妹妹的愚蠢如此犯難。
丹娘輕笑:“若我是你嫡親的妹子,如今怎會在這兒?”
杳娘啞口無言。
戲台子上熱鬨非凡,戲台之下姊妹二人各自心腸。
直到申時末,眾人才散去。
待丹娘與老太太回到府裡,外頭已經漆黑一片。
奴仆們見主子回來了,紛紛按照往常的慣例忙活起來,不消一會時辰,晚飯便上桌了。
今晚祖孫二人一道用飯,就擺在照春輝的正屋內。
沈寒天也不知在外書房與何人談事,隻派了個小廝過來傳話,說是晚飯他與客人在書房裡用,叫丹娘不必管他。
燭火點點,照亮了飯桌上豐盛的飯菜。
丹娘坐了好些時候的馬車,正覺得渾身癱軟,飲了一口玫瑰露下肚,忍不住連聲讚道:“真不錯,老祖宗您快些嘗嘗這個麅子肉,可是香軟鮮美,我叫馮媽媽烤了做來吃的,與您尋常吃的保管不一樣。”
老太太笑道:“你這丫頭,滿心滿眼的都是吃喝,就不曾裝點旁的事?”
“事情太多,每樣都裝哪裡裝得過來?不過,我可把老太太裝心裡了,不信的話您瞧瞧。”
“你個鬼靈精,打量我是你男人了,拿這些個蜜語甜言地哄我。”
丹娘嘻嘻哈哈,老太太佯裝生氣。
用過晚飯後,祖孫二人各捧了一盞茶吃著。
丹娘隻覺得渾身暖烘烘,肚子裡飽飽的,當真是舒坦。
累了一日了,用了飯就想著犯困,她連著打了幾個哈欠,惹得老太太趕緊問:“你今日去見了你四姐姐,如何說?”
聊到正事了,丹娘打起精神,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都說了。
說到最後,她難免感慨了一句:“想當初見到那金姨娘時,我真是覺得她與柳承易是患難與共的夫妻,隻是名份上差了一層罷了。”
老太太卻搖頭:“名份上差了,便是差了全部。”
丹娘一陣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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