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半開玩笑,聽得丹娘忍不住笑了。
她依偎在他懷裡,隻覺得舒坦溫暖,身上又披著厚厚的毛毯,不一會兒竟然真的眯了一會子。
再醒來時,馬車還在徐徐前行,距離撫安王府還有不到一盞茶的路程。
她趕緊起身理了理發髻。
一支金釵滑了下來,沈寒天抬手接過,自然而然地替她戴好。
他仔細瞧著她,但見她麵容輕鬆,神色舒展,方才眉間的鬱鬱之色已然消退,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你醒得倒是及時。”
丹娘端起一盞茶吃著:“那當然,總不好睡得跟豬似的,到了府門外才叫丫鬟們叫起來,那不是丟人丟大了。”
“你可以與外人說,是我拉著你一道睡的,叫她們隻管來笑話我。”
“沒個正經的。”她啐了一聲,嬌豔的臉頰仿若三月桃花,“我與你說點正事,迎安在杜府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今日當著母親的麵我也瞧見了,她神色憔悴,遠不如當日我去看她時的模樣,你要曉得那會子她在府裡的日子都過得不算太平,何況如今還不如那會子呢。”
“最最要緊的是……我瞧著母親也不像是要維護她的樣子,是以我在席間才沒怎麼開口。”
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跳起來替沈迎安出頭了。
無奈的是,上頭壓著沈夫人,下頭的沈迎安自己也不爭氣。
鬨得丹娘空有一番熱血的助人心腸,卻沒有用武之地。
沈寒天低垂著眼瞼,末了緩緩來了句:“此事……我已知曉。”
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剛剛才知道的,而是早就知道了。
丹娘驚訝:“你早就曉得了,為何不與我來說?”
“因為說了也沒用,我勸過杜華,可惜他不聽。他與迎安到底是夫妻,即便我是兄長也不能插手過多,歸根結底……迎安自己不爭氣。”
沈寒天深吸一口氣,似乎眼底也醞釀著深深的不快。
他向來才思敏捷,三言兩語就將杜家的事情說了個仔細。
原來,那盈姨娘雖然被毀了臉,但身份卻還在。
又仗著與杜華的情分頗深,再加上這件事上惹得男主人多番憐惜,待丹娘離開後,杜華其實並未徹底絕情,還是好好寵愛了她一番。
待到下一輪新姨娘入府時,盈姨娘竟然懷孕了。
這喜事可把杜華高興壞了。
一邊是鮮豔明媚的新歡,一邊是身懷有孕的舊愛,無論哪一頭他都不想放棄,是以夾在中間的正室就裡外不是人了。
盈姨娘倒也有點本事,後來尋了大夫瞧了臉,如今再用厚厚的脂粉掩蓋了,看起來也能見人了。
杜華不待見沈迎安,甚至連她的屋子都不進去一步。
夫妻二人離心至此,彆說生孩子了,就連尋常遇見了給個笑臉都難,長此以往,沈迎安如何不抑鬱?
再看看那盈姨娘,雖毀了臉,做了妾,但卻懷了自己的骨肉,當真叫人羨慕。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年前,盈姨娘小產了。
這個孩子沒保住,杜華大發雷霆,在府中就與沈迎安鬨開了,杜夫人不管不問,區區一個懦弱的沈迎安哪裡是丈夫的對手。
“胡鬨!小產這事兒怎麼能怪到迎安頭上?那可是杜華的心頭肉,迎安哪裡能接近一步的,怕是連晨昏定省的請安都給人家免了吧。”
丹娘冷笑著反駁。
沈寒天給了妻子一個鼓勵的眼神:“可不是,但他非要說是迎安身為主母沒有照顧好懷孕的妾室,更給她安了個善妒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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