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嘗了一口茶水,道:“長姐找我何事,不妨直說罷。”
杳娘咬著牙關,遲疑片刻後緩緩說了明杏的事情。
“公爹的意思……是讓我來處置,畢竟是我屋裡出的事情,明杏又是我的陪嫁丫鬟,這一次聖上沒有下旨責罰,也是咱們侯府麵子……”
丹娘點點頭:“你是不知如何處置,還是在猶豫彆的?”
這一句,問得一針見血。
杳娘瞬間眼眶通紅。
她咬著下唇,一隻手攥著帕子,呼吸都緊了起來。
“你瞧著我屋裡這些醃臢事,定會覺得我厭棄了明杏那丫頭吧……我也是這樣想的,是我讓她成了我丈夫屋裡的姨娘,也是我絕了她的念想,一步步將她逼到這個份上,做這些事我真是半點後悔都沒有,若是再來一次,我怕是還會這樣做。”
杳娘緩緩道,“我能有什麼辦法呢,誰讓我得守住如今這個位置,而她……又是我最信賴的丫鬟,除了她我信不過其他人。”
“既然信賴,為何又處處防備?”丹娘冷笑,“你不過是看著明杏那丫頭好用罷了,你知曉她待你的一片心意,知曉她不會輕易背叛於你,再不濟,你手裡還捏著她的身契,她還能翻天不成?”
丹娘直接打斷她的話,繼續輕飄飄道,“長姐,你為主子,她為奴,這本來就不平等,事已至此……明杏怕是留不下了。”
杳娘騰地一下瞪大眼睛,淚水簌簌落下。
也不隻是丹娘提前揭曉了答案,還是說中了她內心深處最難以啟齒的部分,杳娘這一哭,根本停不下來。
她抽抽搭搭好一會兒,丹娘都快把桌子上的糕點都吃完了。
末了,杳娘才用哭濕了的帕子又一次擦了擦眼角:“當真沒有法子了麽?”
丹娘垂下眼瞼,心中細細回憶著沈寒天與她說過的話。
明杏這條命……是真的留不下來。
她做的那些事,往小了說就是陷害主子,以下犯上;往大了說,這可是麵呈天聽的大案,她都敢在其中做手腳,若是到了聖上跟前,那一條欺君之罪是免不了的。
明杏是奴籍,沒有任何貢獻,也沒有功名在身。
她,死定了。
況且,這也是聖上特意留給榮昌侯府的另外一道考驗。
就看侯府如何做……
想起沈寒天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就決定了一個人的性命,她心中很不舒服;但轉念又一想,如果明杏成功了,那就是更多無辜的性命被牽連,怕是連她家也要被拖下水。
想到這兒,她眼眸微動,已經有了主意。
“大姐姐你自小就是咱們姊妹裡最出挑的,聰慧伶俐,玉一樣的人品,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反而糊塗了呢。”丹娘冷笑道。
“可我、我……從未想過要了她的性命啊!”
杳娘哭喊著。
丹娘一陣沉默。
陪著杳娘坐了一會兒,直到她徹底哭不出來,丹娘才開口:“如今哭也沒用了,說點彆的吧。”
杳娘:……
遲疑一陣後,她才支支吾吾說了公爹要她與丈夫和離一事。
聽完杳娘的話,丹娘一陣唏噓。
什麼叫料事如神,鐵口直斷,說的就是沈寒天吧。
這麼厲害,還做什麼官呢,不如去給人算命更賺錢……
丹娘的小腦瓜裡並沒有太多符合這個時代的階級思想,但她也明白功名二字對讀書人而言意味著什麼,這想法也就想想而已。
見丹娘發愣,杳娘忍不住催促:“……七妹妹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說出來與我這個做姐姐的參謀參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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