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算大,但絕對讓沈夫人顏麵掃地。
這一鬨騰,消息根本瞞不住。
沈夫人這會子已經麵色陰沉,難看至極。
康媽媽早就躲了起來,莊子上這麼大,沈夫人匆忙出門,連人手都沒帶夠,又上哪兒去尋康媽媽的晦氣。
正氣得不知所措時,丹娘來了。
一駕馬車晃晃悠悠停住了,丹娘扶著丫鬟的手下來,盈盈在沈夫人麵前福了福。
但見她麵孔白皙,眼眸亮如墨玉,明明趕路而來,卻半點不見匆忙,連鬢角都依舊整齊,發絲間垂下的流蘇都隻是輕輕晃了晃,這一派淡定從容,哪裡有趕著來處理麻煩的慌張,倒像是特地過來看笑話的。
再瞧瞧沈夫人自己,因急著出門,她連衣裳都沒換,袖口淩亂,裙擺上都褶皺不堪,手裡的帕子也不知何時落下了,站在丹娘跟前,她更像是那個手足無措的當事人。
可明明——這一切的主導就是這個麵若春花的年輕婦人!
沒等沈夫人開口,丹娘快步上前:“我得了信就趕過來了,到底還是母親利落,竟還比我快上一步,事情都了結了吧?”
對上她那雙擔憂的眸子,沈夫人一口氣憋在胸口,終究是有點忍不住了,陰陽怪氣道:“你平常倒是事事積極,怎這事兒反倒慢了?若是等你,這會子怕是已經傳遍整個莊子了。”
丹娘仿佛聽不出她的嘲弄,略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橫豎有母親給我撐腰呢,況且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莊子上人數對不上,您拿著身契過來一趟便是了。”
事情是不大,但是傳出去真的難聽。
誰家當家主母為了莊子上的一個下人這般折騰的?
但她又不能視而不見,隻因那康媽媽的身契確實在她手裡,若是不去,反倒給了官府理由,到時候小事情便成了大事情,回頭多賠了銀子錢還是小,煩的是丟人現眼,成了彆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沈夫人來聖京後,處處謹慎,為的就是能早日在聖京貴婦社交圈裡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苦心經營了這麼久,差點毀在丹娘手裡,叫她如何不氣?
偏偏這女人是個滾刀肉。
任憑她怎麼說話難聽,丹娘都笑眯眯地不生氣。
話說到厲害的地方了,她便微微皺眉,連聲說是自己不對,可那話聽著怎麼都讓沈夫人膈應。
因為丹娘說的是:“早知今日,當初我說什麼都該求母親將那康媽媽的身契給我,哪怕是拚著叫母親訓斥一頓也好……都是兒媳的不對,母親千萬彆往心裡去,要是氣壞了身子,寒天可要怪我了。”
“往後母親再給我送人來,我必定開口要身契,保準不叫母親為了這事兒再費心費神,您就安心吧。”
沈夫人:……
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她深深凝視著丹娘的雙眼,忽兒平靜下來,輕輕笑著頻頻頷首:“你……倒是很好,如今也能獨當一麵了。”
丹娘垂下眼瞼,作嬌羞狀:“瞧母親說的,兒媳再不長進,這些年也該學了些皮毛了,雖不比母親周到,但也能應付得來,母親謬讚了。”
沈夫人深吸幾口氣:“這是那康婆子的身契,你且拿去吧。”
丹娘滿臉驚喜:“多謝母親。”
收走了身契後,沈夫人也懶得再待,領著自己的人扭頭就走,在場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沈夫人待自家大兒媳顯然不怎麼樣,這看似風平浪靜之下,實則暗潮洶湧。
丹娘才不管彆人怎麼看,恭恭敬敬送走了沈夫人後,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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