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進來時日也不多,頂多也就三四日。
餓了便去廚房偷些邊角料吃,渴了也就窩在茶水間混點,睡覺那就更方便了,廚房後頭便是柴房,裡麵一堵牆靠著燒火的灶膛,又暖和又乾燥。
丹娘聽完翠柳的彙報,哭笑不得。
她心底暗道:得虧早點發現,萬一一個降溫,把這小子凍死在自家府邸裡,那就麻煩了。
“你覺得該如何辦?”她翻閱著手裡的冊子,頭都不抬,語氣輕飄飄的。
這也是翠柳為難的地方。
這小子是原先已故的周媽媽的兒子。
又是沈府的人。
若是一般混進來的,翠柳直接讓人狠狠打一頓,送去官府便成,可眼下……就棘手多了。
丹娘許久沒等到翠柳回答,心中有數了。
她抬眼輕笑:“讓他進來回話,我剛好想問問他。”
“是,奴婢這就去叫他過來。”
屋外,那小子跪在台階下,整個人抖如糠篩,連頭都不敢抬。
丹娘手捧著一隻黃銅瓜提雙耳暖爐,緩緩從屋內出來,輕輕巧巧地往廊下這麼一站,一雙眸子清澈明亮,緩緩掃過那跪在眼前的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丹娘問。
“回、回大奶奶的話,小的名叫狗福。”
這名字差點沒把丹娘逗笑了。
她殷紅的嘴角動了動,忍住了:“沈府的管事周媽媽是你的親娘?”
“是……”狗福趴得更深了,聲音聽著一陣哽咽。
“周媽媽的喪事可辦了?”
“已辦了,也已安置妥當。”狗福回話倒顯得伶俐,但到底不是經常見著主子,顯得有些窘促慌張。
“周媽媽一事,你節哀順變。”
這話一出,那狗福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在這些個主子眼裡,死一兩個奴仆又算得了什麼?
何況周媽媽是被罰去了莊子上,無醫無藥,硬生生拖死的。
這明擺著就是太太的示意。
莊子裡即便有人於心不忍,也不敢和太太對著乾,隻能眼睜睜看著周媽媽去死。
這位沈大奶奶竟然會說節哀順變這樣的話,著實讓人驚訝。
狗福愣了一下,又咚咚磕了兩下,壯著膽子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了。
“你是說,周媽媽原先可能落了東西在屋裡。”
“是、是的……大奶奶,我與我爹也已經贖身,我娘已經沒了,我們攢了些銀錢,也買了點田地,打算回鄉討生活去,我爹年歲大了,我也得陪在身邊。我娘她……原先跟著太太做事,手頭寬裕,光是首飾等物就有不少。”
他的話說到這兒頓住了。
爾雅聽懂了,一陣大怒,細細的眉毛緊皺,嗬斥道:“大膽!你是說咱們府裡有人偷了你的物件不成?!”
“姐姐莫怪,姐姐莫生氣,是、是小的不會說話……小的這就掌嘴。”
狗福說著便開始左右開弓打自己的臉。
丹娘無語:“停下,誰讓你打了,這啪啪的也不嫌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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