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隻聽屋外盈盈傳來一聲輕快的聲音:“母親說我什麼了,我這人如何呢?”
說著,隻見丹娘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裙擺漣漪,笑容清淺,端的是清麗嬌媚,宛如畫卷。
她漆黑的眸子閃了閃,快步走到母女二人的身邊:“方才在屋外聽得不甚真切,生怕聽錯了,母親這是在跟妹子說我的壞話麼?”
沈夫人差點沒被嗆著。
她見慣了各種手段,明裡暗裡的,再也沒有像丹娘這樣的破落戶,什麼都直來直往,全然不顧旁人麵子能否掛得住。
瞧她一臉笑意盎然,真是不知尷尬為何物。
沈夫人咬著牙:“許是你聽岔了。”
“我也這麼想的,母親這般仁厚慈愛的長輩,怎會在背地裡議論晚輩呢,那可真是太失禮了。”
丹娘順著沈夫人的話往下說,笑容越發燦爛。
她也不看沈夫人那張越來越青的臉,對沈迎安笑道,“外頭的馬車已經備好了,我來瞧瞧你屋子裡的東西收拾好了沒有,也不需帶什麼要緊的,我那兒都有,你就帶些個你尋常用得慣的,再帶兩個日常照顧你的人便行了。”
她這麼說著,儼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沈夫人有些忍不住了:“你還當真了,真打算把迎安接去你府裡小住?”
“當然了,方才杜家伯母不是也答應了麼?”
“胡鬨!”
沈夫人忍不住了,沉下臉來,“人家跟你客氣兩句,你就當真了,哪有你這樣做宗婦的,真是把我們沈家的臉都丟儘了。你妹妹是外嫁女,如今又剛剛生了孩子,她是杜家的人,無論如何也沒有去娘家嫂子府上小住的道理……”
她的話還沒說完,丹娘就擺擺手,打斷了她:“母親,我這人有點倔脾氣,許是當初腦子不好留下的什麼後遺症,就是見不得自家人受委屈。”
“迎安是我夫君的親妹子,也就是我的親妹子,她如今在婆家連個月子都坐不好,可見杜家之懈怠,有目共睹。”
她勾起嘴角,笑得冰冷,“我與您不一樣,兒媳覺著吧,人活一世若是不能依著自己的性子來,已經夠憋屈了的,若是連自個兒的身家性命都護不住,那還活著作甚?”
“兒媳曉得,您不願得罪親家,這不是替您惹了這一份不開心麼,橫豎您的好名聲不會受影響,您何必操這麼多心呢。”
沈夫人被噎得不輕。
說完這話,丹娘便張羅婆子們忙活開了。
一旁的沈迎安瞪大眼睛,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母親與嫂子針鋒相對。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隱隱約約還有點莫名興奮。
滿月宴散席後,丹娘就帶著沈迎安離去。
站在府門外,冷眼看著那輛馬車緩緩駛離,沈夫人的眼眸陰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陳媽媽見自家主子臉色難看,頓時也不敢多話,忙收拾著東西,轉身扶著沈夫人也上了馬車。
沈迎安入了撫安王府,就住在燕堂東側的一個院子裡。
這院子原先就在,名為沁陽居。
麵積不大,但位置甚佳。
正屋一麵朝南,一麵朝東,最是日光旺盛。
像沈迎安這樣需要調理的病人,最忌諱去那些個陰沉潮濕的地方。
原先杜府裡的屋子就是這樣,也不知是不是他們故意的,叫一個坐月子的產婦住在那麼陰沉逼仄的房子裡。
帶著沈迎安安頓好,丹娘當晚就帶了晚飯來與她一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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