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是連親娘的一口奶水也吃不上,連叫她好好抱一抱的機會都沒有。
這般翻來覆去,沈迎安久久未能入眠。
她身邊的大丫鬟玉銀聽見了聲響,知曉自家主子的心事。
玉銀起身替她重新掖了掖被角,口中緩緩寬慰:“奶奶,您就彆操心了,如今您的身子更要緊,小少爺橫豎是杜家的孫子,他們不會虧待他的,定然會好生照顧,您就先顧著自個兒,就當奴婢求您了……”
玉銀比沈迎安大了兩歲,向來穩重周到,與她情分頗深。
這段時日,見主子日漸憔悴,她也一樣心疼。
雖說知道小姑子來嫂子家中常住調理,似乎多有不便,但沈迎安的身子骨擺在這兒,若是真的一直留在杜家,恐怕就算大好了,也要落下病根了。
玉銀自然是向著沈迎安的。
床上的人輕咳了兩聲:“睡吧,我不想便是……”
後半夜才睡著,第二日醒來時,外頭早已天光大亮。
屋子裡剛有點聲響,外頭的婆子們便把熱水送來了。
“請姑奶奶安,姑奶奶早起用水都在這兒了,早飯也備好了,就等姑奶奶收拾好了即可用。”
一管事婆子規規矩矩地外頭說話。
沈迎安忙不迭地叫人領了熱水與早飯進屋,又給那婆子賞了幾個錢。
婆子笑眯眯地領了,又道:“咱們家夫人如今正在理事呢,稍一會兒忙完了便來,還有那太醫大人也是一個時辰後才會登門,姑奶奶莫著急,咱們夫人說了,隻讓姑奶奶依著自己的習慣來便好。”
沈迎安心頭一軟,仿佛比那外頭的日光還要暖烈。
不曾想,自家這位嫂子的安排竟然這般妥當周到,竟是她從未預料到的。
用罷了早飯,太醫便登門了。
這次來的是張太醫。
丹娘下帖子去請的時候特地說明了,張太醫與撫安王府關係親近,自然要親自走一趟的。
診脈時,丹娘就在旁邊,張太醫自然無不用心。
張太醫診斷過了,是憂思過重,再加上生產後身子並未得到妥善的調理與休養,這才成了這副模樣。
但沈迎安到底年輕,雖然瞧著不太好,但隻要方法得當,假以時日的休養一定可以恢複如初。
丹娘鬆了口氣,沈迎安也安心了。
送走了張太醫,沈迎安非要去拜見老太太。
拗不過她,丹娘隻好領著她去了照春輝。
許是昨夜睡得還成,加上早飯用得好,又有太醫診斷,了卻了一樁心事,沈迎安瞧著氣色還不錯。
對著老太太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她很快被旁邊的奚嬤嬤攙了起來。
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讚道:“真是個齊整規矩的好孩子,往後這些日子在府裡就同在你家裡一樣,缺什麼短什麼隻管問你嫂子說。”
沈迎安羞澀地點點頭。
又說了一會子話,丹娘又帶著她拜彆老太太,回到住處。
院子裡,幾個丫鬟們正在打掃收拾。
玉銀將被褥都攤出來曬著。
整個院內一派忙碌場景。
沈迎安捧著一盞熱茶細細品著,冷不丁聽丹娘問了句:“太醫說你憂思過重,可是還有旁的心事?”
她頓住了身形,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猶豫再三,她勉強彎起嘴角:“哪有什麼旁的心事,如今我又與嫂子伴在一處養身子,再好不過了……”
“你莫要瞞著了,若是你這心思煩重改不了,哪怕是再多湯藥,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你,你還是乾脆點說了吧。”
“我、我……”沈迎安抬眼,又哭又笑,“我隻是放心不下我那剛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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