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她神色尷尬,猶豫不決,又頻頻抬手飲茶,足足灌下去兩盞方停下,隱忍道:“你有所不知,這實在是……叫我難以啟齒,可若是沒個人說說話,我這心裡都快要憋悶死了。”
丹娘沒有開口,隻用茶蓋輕輕撥弄著茶葉。
方才吃了幾杯酒,這會子她卻無半點醉意。
就女眷這一桌的果露美酒也不怎麼醉人,她就算再來上兩壺怕也不會醉倒的,隻是酒意朦朧,一旦泛了上來,她的臉頰就多了一抹豔麗的胭脂色,更添嬌豔。
馬秀蘭瞧了暗暗叫好。
這般顏色,真是平生罕見。
就這麼一走神的功夫,馬秀蘭竟說出了口:“與你說倒也沒什麼不妥,橫豎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來日若是有機會能重返雲州,這些個話原也不需我說,你定然也會知曉,實在是……有口難言,哎……”
她斟酌了一下語氣,娓娓道來。
原來,這位堂妯娌就是文家堂弟的媳婦,嫁過來才剛一年。
她生的伶俐,偏又會弄巧,文家上下俱是喜愛。
哪怕馬秀蘭一開始也是對這個堂弟妹頗有好感,覺得她語言靈動,談笑風雅,確實是個妙人。
可就在他們兩口子上京之前,堂弟家裡出了件大事兒。
這位倒黴堂弟生了重病,臥床不起,尋遍了雲州乃至附近州縣的名醫也未果,依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得知馬秀蘭兩口子要北上,那堂弟的雙親——也就是文二的叔叔嬸嬸,直接求到了他們這邊,說是無論如何求他們帶上人一道前往聖京尋醫。
聖京到底是天子腳下,自然有更多的能人異士,那聖京城裡的名醫肯定也比雲州的要強得多。
馬秀蘭兩口子當即答應了。
救人一命的事情,任誰都不會斷然拒絕。
更不要說對方還是文二的嫡親堂兄弟了,都是一家子骨肉。
誰知出發之前馬秀蘭才知道,原本要跟著一起來的那位堂兄弟突然有了急事,竟是那堂弟媳跟著一道。
他們走得急,且堂弟家的馬車又是單獨備的,他們當然不會想到還要查看一下。
“路都走了一小半了,方才有人告知我,跟著車隊一道北上的竟然是她!你說說,她一個婦道人家隨意亂跑,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跟家裡交代?!”馬秀蘭說到這兒,又氣又急。
丹娘很理解她的感受。
她是嫂子,也是這家裡的主母。
這些個事情交給文二自然不方便,肯定是要問馬秀蘭說話的。
古代可不比現代,女人也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更不要說這堂弟媳嫁了人,更是家中的媳婦,這一路上山高水遠,若是真的有個什麼閃失,可叫他們兩口子怎麼辦?
於是這一路上文二與馬秀蘭兩口子都提心吊膽,將跟在自己身邊的婆子媽媽都派到弟媳的身邊去,就生怕她出個什麼事情。
還好接下來一路順暢,他們順順利利地入了京。
待文二述職上任後,這一家子就算安穩下來了。
若是沒有這堂弟媳,怕是聖京的日子對馬秀蘭來說,還算順當和美,可偏偏多了這麼個人……就多了好些事。
聽到這裡,丹娘雲裡霧裡,有些摸不著頭緒:“不是說來聖京尋醫的麼?若是你有拿不準的儘管來我問,我橫豎比你早了兩年來這兒,多少還是清楚些的。”
馬秀蘭咬著下唇,重重歎了一聲:“若是說尋醫,倒也沒那麼麻煩。我們兩口子心裡有數,那什麼太醫院裡的名醫咱們是彆想的,要請人家離開聖京,遠赴雲州,就我家那口子的官身擱這兒擺著,誰又能給這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