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媽的話還未說完,王氏一張臉頓時煞白。
丹娘瞥了一眼,淡淡道:“如今入了秋了,這涼茶還是少喝為妙,且看太醫怎麼說吧,陳媽媽你先去備著熱水帕子等物,待會能用上才好。”
陳媽媽應了,以袖口擦擦眼角,利落地出去。
張太醫已經是沈夫人這裡的常客了,沒用多久就有了診斷,說是什麼身體陰虛寒氣重,又加上之前的病根未徹底祛除,須得開兩方藥劑,每日搭配起來服用才好,連著一應飲食皆要注意。
陳媽媽道:“這可怎麼好……太太樸素慣了的,身邊就老奴一人得用,還請大奶奶開恩,讓咱們太太住到您那邊去,老奴跟著也能有個照應。”
這話說的有些斷章取義,像是一大篇的長篇大論隻起了個開頭,中間的好些言辭都被莫名丟了,直接切到了結尾,顯得突兀至極。
不過配上陳媽媽慌亂的神色,這會子反而又顯得正常不過。
一個跟在內宅婦人身邊的管事婆子,肚子裡能有多少墨水,一隻手就能掂量的出來,陳媽媽若是說得有理有據,反而會讓人生疑。
隻是……這事兒處處都透著奇怪。
丹娘微微皺眉:“瞧媽媽說的,太太既如此光景,單獨留在這兒我也不安心,如今寒天不在家,我絕不會讓太太一人苦苦支撐。就去我那兒吧,橫豎我那頭一應物件人手都齊備,想來照顧太太一人還是足夠的,就是不曉得……如今太太這樣能否興車勞累?”
她看向張太醫。
張太醫輕輕頷首:“隻要不吹風,不妨事。”
聞言,丹娘直接讓陳媽媽去張羅沈夫人的行裝,務必要將平日裡的東西都帶齊全了。
陳媽媽眉眼間透出一層大喜之色。
她掩飾得再快也逃不過丹娘的眼睛。
丹娘垂下眼瞼,心底冷笑。
為了萬無一失,她又命小丫鬟按照太醫給的方子抓藥煎煮。
陳媽媽來看到,有些納悶:“這不是要去大奶奶那邊了麼?這藥材什麼的也可去了那頭再煎嘛。”
“太醫說了,還是先吃下一副才安心,沒得叫太太身上病著,還被我們搬來送去的,陳媽媽你說是這個理不?”
望著自家大奶奶淡然的雙眸,陳媽媽頓時一句話都反駁不出口,隻好連連點頭,口中稱是。
要收拾的東西還挺多,陳媽媽生怕留在這兒與丹娘守在一處,略略說了兩句,便又去檢查小丫鬟們的搬家工作去了。
凝視著她略顯慌亂的背影,丹娘久久沒有挪開視線。
又是好一番收拾後,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沈夫人才堪堪能出門,陳媽媽望著睡在病床上的主子,滿臉為難:“還是叫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來背一下太太吧。”
丹娘:“哪裡需要這般麻煩,我來。”
她束起袖口,直接將人背在身上,那一連串動作麻溜迅速,陳媽媽連一句反駁的理由都沒想到,隻見沈夫人已叫她背著出了房門。
眾人都被唬了一跳。
隻有跟在丹娘身邊的丫鬟半點不驚訝,依次有序地拿好東西,規整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就這樣魚貫地離開。
陳媽媽不過是一個愣神的功夫,那些人已然走出去老遠。
她趕緊拿緊一隻小包袱追過去。
一邊追一邊心中暗暗稱奇,她就不明白了,這位大奶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背著一人竟能如此健步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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