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子為著給府裡上下裁剪衣裳的事情,婆媳二人意見不合,無論沈夫人如何說,丹娘就是不為所動,照舊讓裁縫娘子按照約定的時候交了貨,錢貨兩訖。
沈夫人當時沒說什麼,但臉色難看得嚇人。
偏除了她自個兒院子裡的人,其他的奴仆都不往她跟前湊,她即便想拿個人撒氣發火也不能夠。
如今這事兒剛剛消停了,丹娘又將新做的衣裳並料子送到她跟前來,叫沈夫人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不過須臾間,她的臉色便已鐵青。
抿了抿嘴角,笑容透著清冷,寒意十足,她抬手摸了摸,讚道:“倒還真是好料子,我都這把年紀了,實在是穿不得這般時新的款式,你還年輕你拿回去自個兒穿吧。”
“瞧太太說的,您如今這模樣出去了說咱們是姊妹的都有的,又何來穿不得這樣的話?這寶石綠與孔雀藍二色最是襯您了,還有這底下壓著的殷紫紅的料子,除了您,旁人都不配穿的。”
丹娘笑道,“隻是上回子裁縫娘子趕得急,沒能給您多做兩身,這襖子裡頭都是用的上好的棉絮,又輕便又暖和,這天已經涼了,趕緊上身才不算浪費了。”
沈夫人剛想拒絕,眼前笑語盈盈的侯夫人已經命人將這些衣裳料子送進裡屋,直接放在了榻上。
這麼一來,沈夫人想不收都不成了。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道:“也罷,你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往後可彆再這般破費才好。”
“給太太花錢是兒女應儘的本分,說破費倒是折煞我了,莫不是太太嫌棄兒媳,連兒媳過手的銀錢也瞧不上呢?”
“你這孩子。”沈夫人終於笑了。
又一番說笑過後,丹娘直奔主題,說起了書信一事。
沈夫人訕訕:“我今日湊巧,瞧那門房急匆匆的,怕誤了你的事兒便接過來了,剛好是寒天的家書。”
她一邊說一邊給了陳媽媽一個眼神。
後者立馬了然,從裡頭取了一封厚實的書信來,雙手遞交到丹娘手邊。
隻一眼,丹娘就看出書信被人拆過了。
原本封好的信口已經扯開,或許是拆信的人心急,這信口處被扯得有些碎,看得丹娘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丈夫出門在外,寄回來的家書都是默認給妻子的。
他們兩家早已分府另過,若是想給自己老媽,完全沒必要寄到撫安王府,大可以寄去沈府,再由沈府的人遞信過來。
沈寒天那般聰明,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自己的書信被人看了,丹娘心底的火氣差點沒忍住,蹭蹭往上冒。
好在,她也被打磨了數年,沉穩許多。
幾個呼吸間,便冷靜下來,勾起嘴角笑得越發親密,隻是她的眼眸中透著無邊的霜冷,口中卻還順從道:“那就多謝太太了。”
抬手接過書信,纖白的指尖理了理封口處,她呢喃了一句:“下回還是叫寒天多上一道封口吧,這山高路遠的,都被扯壞了。”
這聲音不高不低,剛巧能叫一屋子人都聽見。
瞬間,沈夫人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穩住了。
丹娘也仿若沒有將剛才那話放在心上,收好了書信,便起身告辭。
正如她以往的風格一樣,她想走,沈夫人是留不住的。
是以,也隻是略微行了禮,不過片刻間她人已經從門口處退去。
等她走遠,陳媽媽才問:“這大奶奶……不會跟咱們置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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