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賜拿著刀,在剛才他劃開的那道傷口上方遲疑了一下,在白一弦的催促下,才沿著這道刀口,繼續往裡加深。
柳天賜是江湖人,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他以為自己人都殺過,還怕在彆人肚子上切個口子嗎?
但事實上,殺人和這種剖腹取子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若現在有一個人想殺他,那麼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刀子捅進那人的身體,保證眉頭都不眨一下,甚至殺完人之後,還可以繼續談笑風生。
但現在不同,現在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是個身懷有孕的女子,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躺在這裡。
那種感覺是不同的,柳天賜甚至不敢用力,他都有些害怕,萬一自己稍微用點力,蘇昭儀就死了。不但她死了,她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會被自己手中的刀子給傷到。
就像剛才的第一刀,長度確實夠了,但深度,實際上就是劃破了表麵的一層皮。
說到底,也是因為柳天賜到底是心地善良之輩,並非那種窮凶極惡之徒。第一次做這樣的事,自然會緊張。
白一弦就看柳天賜拿著刀,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往下割。
他有些著急:“幸好昭儀昏睡了過去,你這麼一點一點的割,是要等她醒嗎?”
柳天賜沒好氣的說道:“你說的倒是輕鬆,換成是你,不一定比我強。”
這倒是事實,很多事情,‘看’和‘做’是兩碼事。看的時候,覺得很簡單,還會因為彆人的‘磨嘰’而著急,覺得有什麼不敢動手的?
可輪到自己做的時候才發現,是真難,自己做的還沒人家做的好呢。
白一弦知道自己嘴上行,但真換成自己上的話,說不定就會手軟腳軟,還真不一定比他強。
白一弦說道:“你就告訴自己,你是在救她的性命。麻醉的效果是有時間的,她醒來之前要是不能取出孩子,怕是會活活疼死。”
柳天賜聞言,微微側頭看了昏睡過去的蘇昭儀一眼,狠了狠心,重重的往下一劃,終於將皮肉切開。
鮮血一下子滲出來,柳天賜頓時有些驚慌,不止是柳天賜,就是白一弦也有些慌。
包括那幾名醫女,也發出了一聲輕呼。
“鎮定,這是正常的,不然怎麼取子?都安靜些。”白一弦知道所有人都有些慌亂,但自己不能慌。
所以他強迫自己穩定下來,一邊嗬斥他們,一邊急忙取過紗布,將血擦拭掉,然後衝柳天賜說道:“繼續。”
柳天賜這時候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的說道:“啊?還要繼續?”
白一弦瞪他一眼:“當然繼續,孩子都沒出來,不繼續,難道我們就隻是為了給昭儀肚子上切個口子就拉到的嗎?”
柳天賜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啊?啊。”了兩聲。而且他終於反應過來,是要將肚皮劃透,打開,說不定還能看到裡麵的五臟六腑?
這麼一想,怎麼覺得這麼滲人呢。
柳天賜又遲疑了下來,白一弦催促道:“快呀,我們要是不快點,昭儀光流血都能流死了。”
柳天賜隻好再次咬咬牙,繼續動手。此刻他覺得,這事兒,真難,比自己先前想象中的要難得多了。
此時若是換成柳天賜的父親柳無名,那情況應該會好一些。不是說柳無名不善良,而是因為柳無名的醫術高,年齡大,經驗豐富。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他會比柳天賜更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