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胡禦史,說話用悲天憫人憂國憂民的口吻,呼天搶地的誇張,仿佛看到了燕朝大廈將傾的未來一般。
開口閉口就讓皇上一定要嚴懲這股不正之風,要趁苗頭剛起,就要將之扼殺,以免將來釀成大患。
那口氣,就仿佛若是不按照他說的做,燕朝必定會滅亡一般。
皇帝還沒反應呢,就已經有人沉不住氣,立即跳出來反駁胡禦史,說道:“胡大人,你說這些話,那就是無中生有了。
不過是早上上朝,同僚們都聚集在一起,然後說說話,閒談一番罷了。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變成拉黨結派了呢?”
“對啊,要照你這麼說,日後同僚們之間,還能如何正常往來呢?”
胡禦史麵對諸多同僚的駁斥,絲毫不懼,義正言辭的說道:“同僚間的正常往來?哼。諸位大人,早上的時候,那是正常往來嗎?
怎麼不見你們與我正常往來一下呢?全都湊到白郡公的身邊往來去了,諸位大人意欲如何,你們心裡沒點數嗎?
好了,諸位大人也不必著急駁斥下官,下官針對的並不是諸位大人,也不是白郡公,而是這股不正之風。下官可是切實為了燕朝的將來考慮的。”
胡禦史義正言辭,仿佛隻有他自己一人,是真正的為了燕朝著想,彆的大臣都是溜須拍馬,投機取巧,不乾正事之輩。
這讓眾臣聽到,心中不由十分的窩火和無語。這位胡禦史,是打算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朝廷命官?
眾臣和胡禦史爭執起來,而身為當事人的白一弦卻像沒事人一般,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這些大臣與胡禦史爭執,其實並不是為了自己出頭,而是為了他們自己。
畢竟早上的時候,可不止是隻有三四品的官員過去巴結自己,就連很多二品大員,也同樣去表達了一下結交之意。
這胡大人這麼一來,明麵上彈劾的是自己,可實際上,將這大殿中絕大部分人都給暗中彈劾進去了。
拉黨結派罪名不小,而且自古至今都不為皇帝所喜。他這麼做,豈能不讓這些官員著急?
所以,這位胡禦史可不止得罪了白一弦,而是得罪了這殿中的絕大部分官員。
眾臣心中氣憤難平,因此自然不遺餘力的聯合起來,駁斥胡禦史。
而讓白一弦奇怪的是,這位胡禦史,以往並不顯山漏水,平素裡見過幾次,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即使彈劾官員,也大都很是溫和。
並不像今天這般,與眾多大臣針鋒相對,硬氣的很,好像渾不怕得罪這麼多人,大有舌戰群儒的架勢。
皇帝的臉色已經很是不好看了,他見朝堂底下亂糟糟的吵成一團,而當事人的白一弦卻跟沒事人一般站在一邊看熱鬨,一言不發,皇帝心中不由更加惱怒。
皇帝嗬斥道:“夠了。一個個的都是二品三品大員。卻跟市井無賴一樣公然在朝堂上吵吵嚷嚷起來,這成何體統?”
皇帝一發怒,底下群臣立即便住了嘴,異口同聲道:“皇上息怒。”
皇帝沒有去再去斥責眾臣,隻是有些麵色不善的看著胡禦史。因為在他心中,也覺得這胡禦史就是在沒事找事。
因為皇帝雖然防著白一弦拉黨結派,但也知道白一弦還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胡禦史說的這件事,在皇帝眼中,根本就不是事,他也必然不會因為這樣的事來治罪白一弦。
官員之間,互相走動,站在一起說說話,再平常不過了。大庭廣眾之下的事,如何能上升到拉黨結派的高度?
誰家拉黨結派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不都是私底下悄悄的嗎?
所以皇帝也知道,自己若是因為這樣子虛烏有的事情治罪白一弦,那以後哪位官員還敢去和彆的官員互動說話?
到時候人人自危,不敢與彆的官員打交道,這根本不利於團結,更不利於朝廷和政事的辦理。
所以,皇帝越看胡禦史越覺得不順眼,這簡直就是無事生非。
因此,皇帝最後不但沒有斥責白一弦,反而還開口斥責了胡禦史,讓他以後要是沒事,就多找點正事做,多多觀察一下天下黎民百姓的生活疾苦。
還說自己給他禦史這個官職,不是讓他整天在這沒事找事的雞蛋裡挑骨頭,淨看一些雞毛蒜皮子虛烏有的事情的。
他要是乾不了,就趁早彆乾了,回家鄉去學那些鄉裡婦人,家長裡短去吧。
皇帝這回說的話很重,還將那位胡禦史比作了整天隻會斤斤計較家長裡短的婦人。
說的那胡禦史冷汗頻頻,連忙跪下,直道不敢。也讓一眾官員冷笑不已,心中暗道活該。
這胡大人做這件事,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平白得罪人罷了。
他是腦子不好嗎?要做這樣的事?以前的時候可沒看出來這位胡禦史,腦子這麼不好使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有的大臣不由互相看了看,同時用眼神示意,表示以後要離這位胡禦史遠著點,讓孩子們也離他遠著點,可千萬彆在跟他往來。
這人腦子不清楚,誰知道以後會犯什麼事,得罪什麼人呐,萬一連累了自個兒,不就麻煩了嗎。
甚至有些之前還想要跟這位胡禦史結為親家的大臣,也都熄滅了心思。
但不管怎麼說,這位胡禦史今天的行為,著實有些奇怪。
就這樣,白一弦被人彈劾,但他自己一句話沒說,事情就結束了。
他覺得,這位胡禦史,似乎是在故意找自己的麻煩。
自己如今正如日中天一般,是皇帝和太子眼前的“紅人”,朝中的新貴。雖說有很多人看不慣自己,但自己沒有犯錯之前,他們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找自己麻煩。
相反,他們表麵上還得討好巴結著自己才行。
偏偏這位胡禦史反其道而行,做這樣的吃力不討好的事,來故意找自己麻煩,這就有些奇怪了。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一弦卻不想讓這件彈劾事件如此輕易的過去。
本來這件事在皇帝訓斥了胡禦史之後就該結束了。可沒想到,白一弦此時卻出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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