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陣前督戰的曹仁,忽然聽到對麵陣中一聲低吼。
還不等曹仁反應過來,一杆長矛猛地朝他刺了過來。
唏律律!~
曹仁坐騎一聲慘嘶,那寒芒猛地刺中了馬脖子!
下一刻,矛杆一挑。
曹仁連人帶馬,竟是被那長矛挑到了半空中!
所有曹軍都呆了,他們忘記了進攻。
他們眼睜睜的望著自己的主將,連人帶馬從半空中往下墜落,
正在此時,從接戰以來一直沉默無聲的西陵軍陣,忽然爆發出了仿若海潮的怒吼;
“陷陣!”
“陷陣!!”
“陷陣!!!”
一瞬時,竟是瞬間將曹軍這邊的氣勢壓了下來。
整個長矛方陣猛地壓向曹軍!好似萬丈海潮衝天起!
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對麵的曹軍,心頭猛的一顫,膽氣動搖!
主將墜馬,敵軍再次壓了過來。
原本還在堅持奮力廝殺的曹軍,瞬間軍心儘散。
“曹仁將軍墜馬了!”
“完了,我們輸了!”
“撤,快撤!”
他們惶然潰敗,不管不顧的奔逃奪命,長槍大盾扔了滿地,隻留下同袍們戰死的屍體遍橫沙場。
曹軍輸了。
曹仁輸了!
砰!~
曹仁狠狠地摔了下來,所幸他摔在了坐騎的屍體上,才僥幸保住了一條性命。
但他現在已顧不上軍陣的潰敗,隻是滿臉呆愣的望著對麵的長矛方陣。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個挑飛自己坐騎士卒的臉。
是高順!
是當年陷陣營的主將高順!
是一箭射瞎夏侯惇眼睛高順!
是那個本該和呂布一起死在白門樓的高順!!
……
西陵城,天已經黑了。
城樓上點滿了火把,就在剛才,魯肅緊趕慢趕終於將五千山越送到了西陵。
陸遜跟在劉武身後稟報:“五千山越正在甄彆青壯、老弱,明日便可開始編入軍中。”
“五千山越,眼下還是交你監管。”劉武在城樓上緩步而行,頭也沒回。
五千山越,在此刻的西陵城絕對是一支雄厚的力量。
劉武卻毫不猶豫的將這支來自江東的力量,交給了同樣是江東人的陸遜,這份信任可謂彌足珍貴!
陸遜深知這份信任的重量,他對著劉武深深一躬:“陸遜,定不負主公之托!”
自己現在唯一能回報主公的,就是助他守住西陵。
想到這裡,陸遜下意識的看向城外的黑夜,距此三十裡外就是江陵三萬大軍的大營。
“白日裡主公和曹仁的比鬥,主公大勝。”陸遜麵露憂色:“若是曹仁守諾,他明天早上就該退軍回轉江陵了。”
曹仁和主公有約在先,他勝,主公就要隨他北上許昌,向曹賊效力。
若主公勝,他就要退軍,西陵之危自解。
可三萬大軍在曹仁手中,他此番就是奉了曹賊之命取西陵,曹仁當真會守約退軍嗎?
陸遜越想越是忐忑不安,他看向身前的主公,下意識的開口:“曹仁將主公與呂奉先相提並論,然當年呂奉先於徐州轅門射戟,調節紀靈與劉備之爭……”
“然則紀靈最終願賭服輸,守諾不再與劉備為難,曹仁之名尚在紀靈之上,想來也會守諾退兵吧?”
陸遜似在安慰自己,又像是想從劉武這裡找到答案。
呼~
晚風吹動了劉武鬢角邊的發絲,他神色平淡:“但願吧。”
……
三十裡外,曹軍大營。
曹仁臉色蒼白,在中軍大帳內下意識的踱步。
白日裡他被連人帶馬挑到了半空,著實摔的不輕,最後若不是身邊幾個親衛拚死將自己救回來,說不定他此刻已經在西陵城當俘虜了。
但此刻曹仁想的並不是這些,他在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守諾?”
“不守,隻怕我曹子孝要為天下人所笑,可真要守諾退兵,我又該如何向丞相交代?而且……”
而且自己白天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高順嗎?
那勇猛無雙的賊將。
酷似陷陣營的長矛方陣,
還有那疑似高順之人……
曹仁越想眉頭皺的越深,
他坐回大案之後,隨手拿過一張空白竹簡,奮筆疾書。
他要寫信,給被當年高順一箭射瞎眼睛的夏侯惇寫信。
【弟仁遙拜元讓兄座前,自得丞相軍令後,弟不敢片刻遲疑,揮大軍直奔西陵,西陵賊將甚是驍勇,其麾下士卒軍陣隱隱有昔日陷陣之風采!】
【賊將軍中更有一人,極似昔年之高順……】
……
天亮了,金色的朝陽灑在了西陵城頭。
中軍大帳內,魏延、高順、陸遜齊聚,各自向劉武稟報事務。
“五千山越老弱青壯甄彆已畢,今日即組建各軍。”
“成內糧草,尚且還能支撐數月之用,一時無需擔。”
“主公,我以為眼下的兵源還是太少,是否再向江東要些人口?”
雖然江陵的三萬大軍,眼下是否回轉江陵尚不知曉,擔西陵城內的許多事務卻是不能再拖下去,必須要劉武及時處理。
劉武正要說話,忽然有士卒手忙腳亂的跑了進來:“主公!主公,曹軍,曹軍……”
魏延猛地起身:“可是曹軍退軍了?”
霎時間,幾人都緊緊的盯住了那士卒,昨日賭約勝敗,他們早就已經知曉。
魏延與高順都不怕和曹軍拚命,但眼下對西陵城而言,能不戰自然是不戰的好。
士卒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曹軍,攻,攻城了!”
西陵城外。
猶如海潮一般的曹軍,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是要把這座西陵城淹沒!
旌旗獵獵,遮天蔽日。
兵甲戈矛,彙集如雲。
層層疊疊的士卒,如同大浪起伏,恍惚間似是能吞噬一切。
數不清的攻城器械,源源不斷的向著西陵城移去。
咚咚咚!~
戰鼓隆隆,聲震四野。
中軍大纛之下,曹仁頂盔摜甲,策馬而立。
他冷冷的看著前方的西陵城:“傳本將軍令……”
“大軍,今日下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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