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一怔,他不僅看到了那艘樓船,更看到了樓船頂層之上,那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人羽扇綸巾,身披鶴氅。
另一人身量頗高,兩耳垂肩,似是……
似是諸葛孔明與劉玄德?
恰在此時,那疑似劉備之人抬頭,視線竟是恰好與劉武交彙……
……
嘩!~
大江之上,江潮起伏湧動,重重濃霧間,一艘樓船正悄然靠近江北。
樓船頂層,劉備正仰著頭,呆愣愣的望著江陵城頭。
他看見了!
就在剛剛,他看見了城頭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劉武!
那是劉武!
可這怎麼可能?劉武怎麼可能會站在江陵城?!
劉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識的揉了揉雙眸,再抬頭望去……
濃霧翻湧,再次遮住了江陵城。
“主公?”諸葛亮發現了劉備的異常,關切詢問:“可是身體不適?”
劉備驚疑不定:“孔明……適才,適才我隱約間似是看見劉武那逆子,站在那江陵城頭上。”
劉武站在江陵城頭?
這怎麼可能!
諸葛亮一愣,當即搖頭:“主公定是看錯了,這些天劉封在大江兩岸廣撒斥候,都不曾發現長公子的蹤跡,他如何會出現在這江陵城頭?”
“定是主公這些時日一直惦念長公子,這大江上又江霧彌漫,這才看錯了。”
看錯了麼……
想來應該是自己看錯了吧。
劉備搖了搖頭,一聲苦笑:“也是,且不說這逆子應當不曾投那曹賊,即便他真的北上投曹,依曹賊多疑的性子,也定要將他拘在許昌,不容他出許昌一步……”
“江陵何等險要之地,又與我公安隔江而對,曹操安能容他在江陵?”
劉備正思緒翻湧間,
忽然,一道聲音穿破了濃濃江霧,在劉備耳畔響起:“劉玄德……”
誰?
誰在喊我?
劉備滿臉錯愕,舉目四望,四麵除了白茫茫一片的江霧再無其他。
這聲音似是從江陵城上傳來?
不,這不可能。
劉備心中的念頭剛升起,就被自己給推翻了,江陵城距這樓船所在何其遠?那得多大的聲音才能聽得到?
而且這聲音……怎麼如此像劉武那逆子?
定是自己聽錯了。
劉備自嘲一笑,看向身旁的諸葛孔明:“適才竟幻聽江陵城上,有人大聲喚我,聽其聲音竟與劉武那逆子極為相似……想來,備實是老矣。”
“主公。”這次,諸葛亮沒有再提出質疑,他神色凝重:“亮方才也聽到了有人高呼主公名諱!”
孔明也聽到了?
劉備呆住了,這怎麼可能?!
嘩!~
諸葛亮大袖揮動,羽扇指著大霧之後的江陵城:“亮聽得清楚明白,這聲音正是從對麵的江陵城上傳來!”
……
江陵城內,府庫前,車馬如龍。
前方的車馬已經源源不絕的駛向西陵方向,後方數不清的糧草,軍械,兵甲甚至還有絹帛、金銀錢財紛紛往馬大車上搬。
府庫的官吏一邊摸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向著身邊子孝將軍的【親衛】賠笑:“小吏聽說,西陵那邊戰事不利,為何,為何還要運去這許多糧草?”
扮作曹仁親衛的高順,冷冷看了他一眼:“曹丞相得知西陵戰事不利,雷霆大怒,八萬大軍正星夜趕往西陵。”
“八萬大軍,人吃馬喂,便是將江陵城所有的糧草運去,也未必夠用!”
那官吏張了張嘴,還是硬著頭皮道:“既如此,將軍隻管運糧草便是,為何將這付庫內的兵甲、軍械還有絹帛金銀也全拉走了?”
“蠢!”高乾滿臉不耐:“曹丞相大軍攻城,軍械、兵甲損壞不需替代補充?將士立功,不需絹帛金銀賞賜?”
官吏還想再說什麼,一枚曹仁的令箭已經舉在了他的麵前:“本將奉子孝將軍軍令行事,違抗軍令者,斬!”
望著高順那殺氣森森的眼神,府庫官吏終於無奈閉嘴。
但高順卻不想放過他:“城中還剩多少軍馬?”
府庫官吏:“尚有五百匹。”
高順:“好,全部征用!”
在極短的時間內,高順借著曹仁的令箭,以及一眾江陵部曲將、百夫長的印信腰牌,將整個江陵城的府庫搜刮乾淨。
連那五百匹軍馬的馬背上,都馱的滿滿當當。
西陵城內僅剩的三千守卒,更是被高順以曹仁的名義,讓他們通通押運軍輜往西陵而去。
直到西陵城的府庫再搜刮不出一滴油水,高順才算滿意,他對著最後一批押送隊伍大手一揮:“啟程!”
……
江陵城頭,劉武依舊望著大江上的江霧。
一名陷陣士卒匆匆登上城頭:“主公,劉備的樓船過來了,他們似有靠岸之意。”
劉武:“高順將軍那邊進展如何?”
士卒:“高順將軍已將江陵府庫最後一批輜重,運出了江陵城。”
“好。”劉武徹底放心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往了大江上,那艘在濃霧中時隱時現的樓船。
劉武也沒料到,劉備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會來,可既然他來了,倒也省了自己不少事。
砰!~
劉武抬手將一杆大旗猛地插在城頭之上。
江風呼嘯,大旗烈烈,其上……
赫然是一顆鬥大的【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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