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玉杯被劉備狠狠地砸在地上。
自己的長子半道劫走了自己的未婚妻,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傳揚出去,他劉玄德就是整個大漢最大的笑話!
“咕咚~”
趙雲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繼續念了下去:“此賊著實驍勇,其奪西陵之時,麾下隻兩千人,便敢悍然攻城,一杆方天畫戟,單騎便破開了西陵城門……”
“曹仁發江陵三萬大軍攻西陵,此人不過百餘騎,便敢殺入曹軍大陣,生擒曹仁……”
兩千兵下西陵,百騎擒曹仁!
張飛和關羽都聽呆了,
那可是三萬大軍啊!這劉武就敢直接懟過去,甚至還生擒了曹仁?!
聽到此處,劉備臉上的憤怒已被茫然代替,這說的是自己的長子嗎?他在為自己效力的時候,雖然辛苦,但也不至於如此勇猛啊?
趙雲:“此人大敗曹仁之後,又以曹軍俘虜,與我江東置換一萬山越,而後曹操主力大軍殺至西陵城下,猛攻西陵多而不能克!”
“而後,劉子烈大開城門,引數千兵馬鑿入曹孟德中軍!”
“一人連破七部十四曲!曹營三十餘將阻攔不住,斬曹將夏侯惇、韓浩之輩,而後……生擒,生擒曹孟德!複歸西陵……”
斬夏侯惇!
生擒曹操!
生擒曹操啊!
趙雲怔怔出神,沒有再讀下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們目瞪口呆,他們不可思議!
劉武他,他他居然生擒了曹操?!!
砰!~
劉皇叔一腳踢翻了麵前的幾案!
劉備憤怒了!
劉武生擒了曹操而不交給自己,這比劉武搶了孫尚香還讓他憤怒!
要是曹操落在自己手中,自己三興漢室的大業,便已然成了!!可偏偏那逆子……
想到這裡,劉備青筋繃起,嘶吼咆哮:“混賬!逆子!”
“這逆子擒住了曹操,為何不將曹操交給我?!”
“為何不將曹操交給我?!!”
張飛抹了把頭上的熱汗,低聲自語:“生擒曹賊!聽著就過癮,俺這大侄兒是真勇啊!”
關羽沒有說話,但撫著長髯的手不停地顫抖,已經連續扯下十多根髯須了,他心中竟頗以劉武為傲:“阿武真英雄也!”
趙雲深吸一口氣,繼續念了下去;“……劉子烈生擒曹孟德後,以鞭抽之!更利劍加頸,威逼曹操割地西陵至合肥一帶三十餘縣!”
“此人而今已占地東西千裡,為一方諸侯……弟為劉皇叔謀事,不可不察也!”
諸葛謹的信,趙雲念完了。
大堂內再次一片寂靜,所有人隻覺得心間有驚雷滾過,此刻猶自心頭發顫!!
占地千裡!
三十餘縣!
劉武,這就成一方諸侯了?
那自己這許多年來東奔西走,又算什麼?
劉備忽然一陣茫然……
“主公!”諸葛亮緩緩起身,聲音低沉:“而今吳侯也好,曹操也罷,應當還不知長公子的真實身份,主公當如何處置……”
“請主公,自決之!”
……
……
……
呼!~
大江之上,江風呼嘯。
波濤翻滾間,一支船隊鼓足了風帆,自建業方向直往西陵而去。
“唉,誰能想到,當初的神亭嶺小將倏忽之間便成了氣候……”船頭之上,周泰一聲歎息:“如今,連吳侯都不敢小看他。”
為首的樓船之上,正是此次前往西陵的周瑜、太史慈、陸紀並江東十二將。
周泰話音落下,眾人下意識的點頭。
吳侯收到那封信時已是暴怒之極,若依吳侯之前的性子,早就下令出兵討伐了!
可如今卻派他們這群人,先去要回郡主、甘寧與陸遜,這其中的區彆極為明顯,說到底還是對那位故人的忌憚。
當下,諸將感慨紛紛:
“橫近千裡,縱數百裡!三十餘縣!如此年紀便立下了如此基業,偏偏這份基業就在江北,吳侯安能不忌憚?”
“要說這曹阿瞞真是夠慫的,為了活命,這麼大塊地方說割就割了?”
“嗬嗬,慫?曹阿瞞此舉看著慫,實則是狡詐異常!他將自西陵至合肥一帶給了那劉子烈,從此之後,劉子烈便橫亙在南北之間,他曹阿瞞便站在劉子烈身後,看著他與我們鬥!”
“無論我們誰輸誰贏,最後得利的還是他曹孟德,這就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一時間,眾人無不驚歎曹孟德的奸詐狡猾,更感歎劉子烈的忽然崛起,當初的少年如今已然創下了連他們都不得不歎服的基業。
唯有蔣欽一臉不滿:“這小子占了西陵與合肥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寫信要求娶郡主?這不是扇咱們江東的臉麼?”
“不然……”一直沒說話的周瑜忽然開口:“這劉子烈要娶郡主未必是羞辱東吳,倒更像是欲與江東修好。”
“畢竟咱們這位故人也不糊塗,他如今基業初立,與江東為敵又有什麼好處?故而才有了這份求親的信,此中奧妙……吳侯也是清楚的。”
吳侯看清楚看出了劉子烈的意思?
不少將領愕然,那吳侯為何還在大殿之上那般……
“公瑾所言不差。”說話的是在赤壁之戰,立下大功的老將黃蓋:“吳侯不僅清楚劉子烈的意思,甚至也有與西陵修好之意。”
“隻是礙於被咱們那位故人算計的太狠,眾目睽睽之下抹不開情麵而已。”
“畢竟江東水師興師動眾,最後卻是寸土未得,反倒是讓劉子烈占了大便宜,不但得了西陵,甚至連合肥也占了過去,這讓吳侯臉麵何存?”
“還說什麼與西陵修好?”
黃蓋到底是當年跟著孫堅的老臣,一眼就看清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眾將一時恍然。
周瑜接過話頭,意味深長的開口:“我江東文臣武將何其多也,但此次吳侯偏偏點了我等這些,昔年與劉子烈有舊之人赴西陵,其中意味再明顯不過!”
“此番吳侯讓我等來西陵要人,終究不過是為了再壓一壓那位神亭嶺故人……”
“江東可以與西陵修好,但此後二者之間誰為主誰為次,此番卻是要先說明白!”
話說到這個地步,船上眾人已經徹底清楚吳侯的意思,對自己此番來西陵的意圖也再清晰不過。
諸將滿臉苦笑,這等彎彎繞繞的事情,要不是有周公瑾和黃公覆這等明白人,他們這些武夫哪裡能搞明白其中的奧秘?
“我還是不明白……”蔣欽提出了自己最後,也是最大的疑惑:“當年在神亭嶺,這劉子烈便能一人一騎壓住了我們十二人!”
“以這劉子烈的能耐,這許多年過去,為何竟是寂寂無名,直到今日才一鳴驚人?”
蔣欽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周瑜和黃蓋也愣住了。
不錯,
以劉子烈的一身能耐,早該名震天下了!
可這些年竟是從來沒聽過他的名聲?
這位故人蟄伏了這許多光陰,到底在謀劃什麼……
……
紅日西墜,映紅了半江江水。
西陵城,
劉武在孫尚香的攙扶下,緩緩登上了城頭。
赤霞儘染青山外,落日餘輝照大江。
孫尚香攙著劉武,心中卻再沒了往日的安寧喜樂,隻是怔怔的望著遠處壯闊江麵出神……
就在不久前,她收到了自家吳侯二哥的親筆信,信中告訴孫尚香,來接她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她馬上就能和甘寧、陸遜一起回江東了。
收到信的孫尚香,心徹底亂了。
她不願回江東,一點也不願江東!
孫尚香的那顆心已經徹底黏在劉武身上了,她簡直不敢想象,一旦要和劉武分開她該怎麼辦?
嫁給劉備嗎?
不,她寧願跳江溺亡!
如果自己走了,身邊之人……會阻攔自己麼?
孫尚香一時心亂如麻。
正在此時,遠方忽然出現了一片帆影!
孫尚香怔然,那是……
那是船隊?
呼!~
迎麵而來的江風越來越大,那支船隊借著大風鼓帆,距離西陵城也越來越近。
船上旌旗隨風獵獵。
那是江東的旗幟!
那是江東的船隊!
孫尚香的臉,唰的雪白。
一旁的劉武,同樣看見了那支船隊,他淡淡開口:“你二哥的人來了,看起來是真的要接你走了。”
收到江東來信的不止是孫尚香,還有劉武。
相比於孫權寫給妹妹的家信,劉武收到的信更加正式,意思很明確……
你劉子烈想娶江東郡主,江東不同意!
“不!”聽著劉武的話,孫尚香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像是說給劉武聽,也像說給自己聽:“我不走!我絕不離開西陵!”
劉武似是沒有聽到孫尚香的話,他隻是淡然的看著江麵上的江東船隊。
這位吳侯的速度倒是夠快的。
劉武轉頭,看向公安方向,
江東已經來人了,想來劉備那裡應該也反應過來了,不知道的來的人會是誰。
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從劉武腦海中閃過……
或是麵如重棗,手托長髯,青龍刀揮舞。
或是髯如綱線,豹頭環眼,手執長矛。
亦或是那位麵如冠玉,手執羽扇輕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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