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村落。
數之不儘的大型棕熊從後山俯衝下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彙聚成了肉眼可見的音波,這種狂暴衝鋒類似古代精銳軍陣,濃鬱的萬靈血煞之氣不僅克製鬼魅精怪,對於道門真人和其他諸子百家練炁士來說,也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北宋末年,天子令道士郭京守城,不惜加官晉爵,其人言稱自己會六丁六甲之術,可以讓人變得刀槍不入,但最終卻導致汴京陷落,二帝北狩,以至於後世史書稱之為跳梁小醜,不過在女真的正規記載裡,由六丁六甲加持的七千餘名男女老少的確在初期讓金兵陣腳大亂,年邁的郭京身先士卒,後邊丁甲兵們同樣舍生忘死。
科學的說法是,所謂六丁六甲術是一種迷信,隻是郭京用以挽救信心的手段,但在異人界,這位卻是一位地道的第四境道門真人,隻是道修清淨,麵對瘋狂暴躁的血煞軍陣,天生受到壓勝,古來難有萬人敵,血煞與天雷是天道給與凡俗的一線生機。
房簷上,王也皺眉,僅僅是遠觀,他的一身真炁都出現了些許滯緩的現象,倘若在萬軍麵前展開風後奇門法陣,很可能被這群畜牲直接踏碎,就算是武侯,也不曾一人敵軍,而是選擇將奇門術作為兩軍對峙時增添勝算的輔助手段。
江源伸出手指,一道陽五雷陡然竄出,遙遙落下,雷光仿佛揉碎了一層淡紅色的薄膜,然後貫穿一頭大型棕熊的額頭。
雖然成功擊殺,但五雷正法的效果被明顯削弱。
王也揉了揉側額,感到有些頭疼,上萬頭體型超出同類的大棕熊衝擊城鎮,恐怕已經超出了公司倉促應對的範疇,軍隊集結需要時間,況且小興安嶺附近都是原始山林,事件的結果毋庸置疑,他毫不懷疑現代武器的威力,可期間造成傷亡絕不會小。
江源手指未落,陽五雷以心火統禦,體內兩顆先後誕生的偽金丹裹挾著大量劍氣融入心臟,指尖處飽含鋒銳的雷電滋生,純白的光芒璀璨奪目,一線閃耀,轉瞬間在棕熊群中釋放,宛若導彈爆炸,劍氣雷弧如千鳥嘶鳴,三十幾頭棕熊頃刻淪為了碎肉。
劍仙與道門真人的本質相差很大,歸根結底是劍氣和真炁間的差彆,後者海納百川,卻也因純淨而易受血煞汙染,至於前者,則是實實在在的殺伐之力。
見到全新的雷法有效,王也打算將自己身上的雷符全都拿出來,交給某人轉化,幫助對方節省力氣,但還沒開口,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掌亂雲揉,身體被迫橫飛出去。
下一秒,一顆房屋大小的岩石砸落,將兩人腳下的屋子粉碎,牛家村仿佛掀起了地震,氣浪裹挾著煙塵蕩起了層層漣漪。
半山腰,一頭巨獸屹立,其狀如牛而四角,頭間獨目似人,渾身暗紅色的薄霧縈繞不散,逾越九象的巨力輕鬆頂出了一塊巨石。
山海異獸,諸懷。
江源周身泛起雷光,陽五雷入體,與每一縷肌肉糾纏,劍氣環繞破開空氣,他的速度在一瞬間快如幻影,一頭紮進上萬棕熊之間,嶄新出爐的雷罡步轉換奇妙,仿佛一條肆意流竄的遊龍,黑血鐵桃木劍揮舞,不斷收割獵物生命,再吞食進小天地,磅礴充實的精怪血肉讓第三境的壁壘愈發薄弱。
烏雲密布的高空,雷光隱隱,妖孽出世,隻是上千厲鬼消亡的功德拖住了天雷的腳步。
……
公司搜索隊與比壑忍之間的戰鬥暫時落幕,後者還剩七人,本是斬儘殺絕的好時機,但大型棕熊群已經接近身前,無奈隻能放棄。
張楚嵐看著倒在自己身前的雷神,猶豫著要不要補上一刀,他還沒有過殺戮的經驗,但眼下不留後患才是客觀的正確選擇。
沒過片刻,思索還未得出結論,馮寶寶從天而降,然後趕快翻身躲開,四五頭大棕熊緊隨其後,直接將昏迷的雷神壓成了肉餅。
馮寶寶見狀撓了撓臉頰,幾十年前,徐翔的母親讓她不要殺人,她一直記到今天,因此在戰鬥中通常隻拿出壓過對手的力量,正常來講,覺醒第五境標誌性的天人真炁之體,就算在麵對第四境時也具備很大勝算,但既然徐翔母親如此要求了,她覺得聽從也不過是麻煩一些,但這回倒黴蛋的死真不是刻意為之。
張楚嵐輕笑,上前拽著馮寶寶就跑,對方就是他夢想的清淨所在,正因如此,他才不惜走入充滿紛爭的異人界。
“這是給我乾哪兒來了。”
另一邊,大宅子水池的蘿卜泥裡,王也掙脫吸力爬了出去,打量了一圈周遭,目光順勢鎖定了棺材前麵的詭異。
中年男子,或者說牛老爺,正在不斷地用尖銳指甲挖著自己的軀體,口中傳出的哀嚎卻是女聲,長發之中,腦殼處似人似蛇,又有痛快的呢喃不斷響起。
“都是你害我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老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也臉色微變,他已經看出了“牛老爺”的路數,伴隨著子時將近,往昔的一幕幕在這間大宅裡浮現。
公司未能探明的故事結尾,天雷落下,將麒麟子轟至瀕死,宅子陷入熊熊大火。
牛老爺和蛇仙女子一起跳入儲存蘿卜,對外宣稱是煉製湖魚的水池裡,但隨著火焰焚燒,隻有天生神力的牛老爺漸漸支撐不住。
麵對生死,他吞食了身為自己妻子的蛇仙女子,借助對方體內殘存的千年參王藥力,幸存下來。
可結果發生了詭變,出馬仙本就有請神上身之能,再加上極其強大的生命力,蛇仙在牛老爺身上複蘇。
一番拉扯過後,雙方本該同歸於儘,但作為軀體主人的牛老爺卻驚奇地發現自己沒有死亡,蛇仙淪為了枉死鬼,狐族暗中出力頗多。
因為枉死鬼不能離開死亡地點,近似地縛靈,這些年牛老爺隻能“畫地為牢”,不斷拿蛇仙解恨。
伴隨著枉死鬼的折磨不斷累積,在生死彙聚的軀體內,支撐不住的蛇仙又一次發生了詭異變化。
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之畏魙,猶人之畏鬼也,這是二時臨齋儀的核心,鬼隻能承受日複一日的度化,而不敢傷害棺材裡的麒麟子,此外魙屬金,又遇上了一副天生神力的肉身,催生出了含有陽的庚金,命理典籍《滴天髓》有言:“庚金帶煞,剛健為最”,時至萬熊衝鋒,看樣子馬上就要誕生出一具媲美佛門金剛的特殊鬼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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