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陣之中,一旦騎兵數量過百,那麼遠在數裡外的哨兵就能清清楚楚地聽見。
所以當四百騎出現在平原上的時候,原本還在哈哈大笑的韓芳臉色驟變。
馬匹加速到極致,人馬合一,沸騰的氣勢暗合天機,這一點與天象境界的天人感應有著些許類似,可以強化對人體正常氣機的破壞。
而撇開這些涉及天理命數的東西,當極速所蘊含的動能在騎槍一點上轟然宣泄時,威力大多不亞於高明武夫的傾力遞拳。
“敵襲!”
隊伍當中,一個由八抬大轎扛著的中年男子出聲大吼。
他是個瘸子,所以看見成建製的騎兵倍感棘手。
在薊州北部,尚武成風,韓芳顧不上和林琅琊繼續閒談,趕緊指揮關柱山操練的弟兄結成戰陣。
兩麵繳獲商隊得來的重鐵大盾擋在最前麵,數十根白蠟木杆和鐵杆長槍林立,草寇們紛紛拿起武器,寨主搶過隨從的馬匹,率領僅有的四十餘騎兵撤出戰陣,韓芳硬著頭皮留在原地指揮。
沒有預想中的分散,遊弋和消耗。
這支騎兵像是根本沒把草寇當人。
氣勢一旦達到一往無前的地步,剩下的就隻有衝鋒。
一根冰冷的鐵箭飛來,光是看就知道很沉很重,韓芳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弓和弦能射出鐵箭來,而且這份力氣是不是太離譜了點,但還沒等他得出答案,耳邊就響起了雷鳴聲。
這種聲音本該出現在黑雲密布的天空,衝擊波卷起來的烈風猶如刀子割裂臉頰,慘叫聲被死亡吞噬,韓芳茫然地側頭一看,兩麵重盾粉碎了大半,接敵戰陣中心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坑,他還看見了鮮血蒸發形成的霧氣,以及如同被烈火灼燒的斷臂殘骸。
死了大概有三十幾人。
不是箭矢,而是天雷。
思維的速度很快,血液冷卻的速度更快,牛尾刀從手中掉落,韓芳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表現的如此不堪,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有一道索命似的目光注視著他
臨陣者,三矢而已。
意思是兩軍交戰,弓箭手最多射出三次。
所以第二波和第三波各有四支鐵箭飛來。
像是一品劍客遞出的劍,八道流光砸進了草寇的隊伍裡,徹底鑿穿了聚集起來的陣型。
遠處觀望的寨主掉頭就跑,他出來混向來靠四個字:不講義氣,對於一個草寇來說,名聲也不是不珍貴,隻是不值得舍棄性命。
不僅是寨主,就連身在某人旁邊的祖開都嚇了一跳,九箭過去,他估摸著殺傷了得有將近兩百人。
戰馬的嘶鳴像是吐在臉上,草寇們有的已經轉身打算逃跑,江源最後一箭,遙遙便是遠去數裡,九石弓外加流轉兩百裡的氣機,當鬆開弓弦的那一刻,視線中的寨主就已經被轟殺。
馬匹粉碎,隻有孤伶伶的馬頭炸飛,寨主胸膛有一個幾乎將人撕裂的慘重傷口,請鑄劍師鍛造的寶劍明明成功砍中,卻僅僅殘留劍柄,二品小宗師體魄讓他勉強沒有遭受唯有衣冠塚存世的下場。
氣力衰竭,十箭飛出同樣讓某人的力氣驟降,但戰馬跨過了淪為深坑的戰陣,生機滾滾而來。
江源將虎章射雕弓重新掛回馬鞍,握住橫放的騎槍,雄渾罡氣再度充盈,外放後形同龍蛇,槍尖再度伸長九尺,模樣是瘮人無比的血色,掄圓掃出,刺耳的音嘯聲猶如厲鬼在撓抓骸骨。
一道紅色的波浪升起。
戰馬正前方的扇形區域內,二十幾人當場死無全屍,騎槍崩碎如粉末。
騎兵衝鋒的最前方,親兵們揮舞軍刀,隨著寧石堅一聲令下,二十名六品武夫同時使出了穢臟刀,草寇隊列中間為數不多的甲士死傷慘重,原本當戰陣攔住騎兵腳步後他們會一擁而上,但現在隻有慘死的下場。
江源抽出軍刀,無非是俯身揮砍再揮砍。
其間一個氣機外放的武夫手持長劍近身,打算擒賊先擒王,可結果並無二致,龍象之力直接砍斷長劍,然後砸碎了頭顱。
一次衝鋒,殺穿隊列,草寇已經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