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洲北部。
一座大王朝與境內萬千山河皆破碎。
盧氏王朝京城,硝煙彌漫,城內巷子裡零星的抵抗還在繼續,但已然無關痛癢。
最後一場京畿之戰,盧氏動用了傳承數百年積攢的香火情,又得到了兩座藩屬國和大隋王朝的鼎力支持,弄出了七十萬大軍,修士武夫如雲,符弩法旗林立。
但結果與之前幾場雪崩式的大敗沒什麼不同,或許惟一的區彆就是那位大驪仁王選擇了親自動手一次,而下場導致了幾十座萬人坑的出現。
一位藏匿極深的元嬰劍修和一位山巔武夫幾乎同時死在了仁王手上,至於隨手打碎的金丹和各色武夫不計其數。
如果有上五境大修士身處此地,近距離觀瞻,就能發現天地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無數道暗紅深沉的血煞龍卷升空再落地,儘數注入到了那個身穿藏青蟒袍的青年體內。
遠遊境武夫瓶頸。
三十萬穢除鐵騎從四麵八方入城,這支大驪雙壁之一的絕對主力以戰養戰,幾乎吃掉大半個盧氏王朝的精華。
每一名騎兵都是“四品高手”,也就是武夫二境圓滿。
人人身負金色全甲,兼顧了重騎兵的衝擊力和輕騎兵的速度。
同時儘數裝備了一層五嶽甲符籙,手持雷光破軍符槍。
大驪王朝派遣和收編的武秘書郎都是修士,護衛著各級軍官,由國師崔巉培養出來的文秘書郎主管後勤和當地運轉。
三十座墨家劍舟浮空,三百麵法器品秩的戰旗迎風招展,一台台符籙弩車如同長蛇在大地上蜿蜒前行。
武帝城出產符籙的速度駭人聽聞,如今得了個“寶鈔城”的稱譽,大驪戶部的通寶銀鈔不如武帝符籙有信譽,已經算是公認的事實。
仁王進入盧氏京城,宣告著這座大王朝徹底淪陷,皇室和朱紫貴人逃往了許氏清風城,守著山頭的山上仙家隻能被迫投降。
江源走上皇宮最高處,這裡是用來祭天的地方。
一群文秘書郎正在鼓搗法統流程,等到祭天結束,腳下的大片疆土就會完全成為大驪國土,北嶽正神即將歸位。
祭天台另一邊,一名雄姿英發的壯年男子戰意高亢,皇帝的親弟弟,大驪“唯二”的一字並肩王,那位九五之尊特意冊封了“驪”字作為他的王號,手裡握著另一支鐵騎主力,兩兄弟沒有同室操戈的唯一原因,就是雙方的胃口都太大,一個盧氏乃至整個北方都填不滿。
山巔境武夫,驪王宋長鏡。
如果不是國戰,他早就想和眼前之人打一場了。
但很快,宋長鏡的戰意被迫調轉方向。
視線儘頭的大海上,有一道如龍罡氣跨海而來。
大海的對麵是北俱蘆洲,一個劍修和武夫都極多的地方,十境武夫接近一掌之數。
而來人正是十境歸真武夫王赴愬。
早年的時候,王赴愬曾經強行從歸真躋身神到,卻遭遇失敗,人身氣象山水傾覆,武夫氣機更像是被數位劍仙合力拘壓起來。
出拳傷敵之前,先傷自己。
故而依舊遠勝氣盛,卻又不如同為歸真的武學止境大宗師,因為再也無法鼎盛出力。
不知何時,崔巉的陰神出現在祭天台上。
“破境後傾力即可,本就是我讓他來的,死就死了,活下來欠你和大驪一個天大香火情,順便拿來當磨刀石。”
宋長鏡聞言皺眉,哪怕他知道仁王很強,可這是該對一個遠遊武夫說的話?
江源頷首,王赴愬需要一個讓自己被迫死戰出拳的對手,借此衝破體內束縛,重新規整氣機,遇見神到武夫那就是真死了,歸真纏鬥幾輪,下場還是不行,簡而言之,問拳對象要在神到之下,歸真之上。
這個界限卡的太奇怪,況且十境武夫本來就極其稀少,因此稱為武學止境。
大海之上,王赴愬鎖定了那個蟒袍青年,一拳即出,拳罡仿佛覆蓋大海朝著那座被譽為“海崖明珠”的京城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