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熙四年九月十二日,張詠統百名“龍驤衛”精銳,進入了河陽節度府的孟州地界。
距離河陽節度使的治所所在西京洛陽,已隻剩三天行程。
此次出征,張詠所帶的皆是“龍驤衛”中百戶以上的精銳,人手一把“神臂弓”。
午後分批進入孟州城後,張詠等百人在城東集市上相鄰的兩家飯館,要了幾十碗插肉麵、幾十碗大燠麵,和幾百碗燒酒,醫治餓壞的肚子。
孟州集市規模不小,雖遠不及汴京集市的宏大,但也有東西二條街,約一裡地長,開著一、兩百家經營各種生意的店鋪。
張詠一眼望去,隻見這些店主都是一副副喜笑顏開、乾勁十足的樣子。
長街稍遠處,有一名來自皇宮的稅監,帶著一隊胥吏巡視而去。
和張詠同桌進膳的隻有一人,就是昔日一同在行武殿誅殺趙匡胤的六名幸存練武少年之一的衛風。
當日的六名少年,依據能力和個性,最終有四名進了“龍驤軍”,二名進了“龍驤衛”,皆已成長為軍中高級軍官。
衛風比張詠還小了一歲,當年誅殺趙匡胤時,他隻十三歲。
這兩年來,在執行“龍驤衛”在各地的行動中,屢立功勞,今年已升為三名鎮撫使之一。
衛風拿起酒碗來,和張詠碰了一杯,一口喝乾了碗中酒,笑道:
“張指揮使,這孟州雖然隻是個小地方,這酒卻也不錯。雖然沒有咱汴京的酒味道那麼醇,但這酒勁真是烈啊!”
張詠道:
“前幾年孟州哪有這種酒?顯德五年我路過這裡時,當時百姓飯都吃不飽,衣不蔽體,街市上哪裡有賣酒的?
隻有高門大戶官宦家中,才自釀的有酒。
陛下這幾年來,推行的水利和商業新政,當真是利國利民的仁政。”
衛風點頭道:
“陛下真乃我大周的聖君!陛下登極這幾年來,讓多少百姓吃飽了飯,又救活了我大周多少孤兒!”
大口吃了幾口大海碗中的爛肉麵後,衛風低聲問道:
“張指揮使,你說咱們這次去洛陽,這河陽節度使王全斌難道還真的有反叛我大周之意?他是吃了熊心豹膽了?!”
張詠沉吟了片刻,道:
“據河陽當地的龍驤衛傳回的情報,近月來,來自西邊蜀國和南方唐國的商旅明顯增多,隻怕王全斌確在與敵國勾結。
陛下曾說,王全斌此人自恃曆經四朝的沙場宿將,向來桀驁不馴,在河陽當地貪斂錢財,橫行不法。
此次陛下裁汰節度使製,使其失了作威作福的根本,反叛的可能性很大。”
衛風聽後,沉默了起來。
不一刻,眾人皆已吃完了麵,一名百戶起身給兩名店主付了錢,一碗麵隻5文銅錢,酒2文錢,百人吃這頓飯,總計隻用了不到一兩銀子。
眾人上馬出了孟州城,續往洛陽而行,三天後的九月十五時下午,已到洛陽東城門前。
聯絡上潛伏在洛陽的“龍驤衛”千戶陳定後,張詠等百人分批進了城。
陳定自開熙三年初派來洛陽,潛伏已兩年,表麵上的官職是守洛陽北門的都尉。
在千戶陳定安排的一處城中大宅院住下來後,張詠問侍立身前的陳定,道:
“陳千戶,最近洛陽可有何可疑人物?”
陳定行禮道:
“稟張指揮使,近月來卑職發現來自蜀國和唐國江南一帶的客商明顯增多。
其中最可疑者,一是一個來自蜀國的鹽商,報關上顯示是從我大周販運食鹽前往蜀國售賣的老商號,於十天前進洛陽城;
另一是一支來自唐國的藝伎團,應王節度使之邀前來府中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