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顫抖,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下定決心。
“昆山閣看似隻是一個樂館,但實際上卻是江湖中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由陛下命我組建,拉攏各方麵勢力。但是君王枕畔,豈容他人鼾息?”
“昆山閣雖然表麵上不參與朝政,但暗中卻與各方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陛下擔心其影響過大,難以掌控,陛下利用昆山閣,可也覺得這是一個隱患。於是等到他覺得自己已經不需要昆山閣的時候,就打算徹底鏟除這一隱患。”
老板娘的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她閉上了眼睛,仿佛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才繼續說道。
“可是在決定對昆山閣動手時,陛下卻意外發現了寒淵與江南謝家的關聯。”
江南謝家曾經的家主,乃是太祖在位時期的兵馬大元帥。
他手握重權,又在太祖地位穩固之後選擇了激流勇退,直接放棄了自己手中的兵權。
太祖因此十分厚待謝家,但謝家的後人卻從此棄官從商,選擇了開辦武館,為朝廷培養得力的武將。
但到了當今聖上這一代,卻將謝家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隻是謝家的後人,為人一向坦坦蕩蕩,皇帝實在是抓不住他們的錯處,就隻能就此作罷,想等到日後再一點一點的料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寒淵竟然會和謝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當年謝家有一旁支的後人,正是邊關看守奴隸的一個卒子。
他深知寒淵的來曆,於是便暗中收攏了寒淵。
“寒淵深得謝家真傳,而陛下與我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寒淵收來了昆山閣。若是對昆山閣動手,牽扯到了寒淵,謝家必然會出手相救。陛下深知謝家人武功高強,又有智謀,一旦他們插手,整個計劃將會功虧一簣。”
宋翠月眯起了眼睛,“所以因為寒淵的存在,倒是保住了你們昆山閣?”
“正是如此。”老板娘用力的點頭。
“否則彆說是我,就連這昆山閣裡的所有小倌兒,都早就身首異處了。”
他抬頭看向宋翠月,眼睛中閃爍著異樣的光。
“得知陛下想要鏟除昆山閣後,我就開始接近寒淵。我知道他們張家與皇室之間的血海深仇,便想利用他的仇恨,讓他能與謝家人聯合在一起,幫我與陛下抗衡,以求保住我自身,可是……”
老板娘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可是,我沒想到,與寒淵相處越久,就越是發現他並不是那種可以輕易改變立場的人。他心中有著自己的信仰和堅持,而且並不會被我的三言兩語所蒙蔽。”
宋翠月眉頭一皺,明白了老板娘的意思。
“所以無奈之下,你就選擇了將丞相府的女兒推到寒淵的麵前?”
老板娘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實在是油鹽不進,我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使用美人計。卻想不到那丞相府的小姐竟然真的對他一見鐘情,而寒淵對她也有好感。”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寒淵和容嬌嬌成了好事之後,一定能對昆山閣起到莫大的幫助。
“於是,你選擇了把寒淵的身世告訴丞相?”宋翠月打斷了她的話。
老板娘無奈歎息,“是的,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朝中重臣,手中有人脈有權利。況且他與陛下並不是一條心的,不管是我用寒淵的身份要挾他,還是他對謝家人的忌憚,都一定能幫上我這個忙。”
“可是丞相並沒有如你所願?”宋翠月說。
老板娘搖了搖頭,“沒有,丞相雖然表麵上應承了我,但我真的沒有想到……”
但是沒有想到,丞相府下手竟然如此之狠。
全然不顧她們昆山閣的名號,以及在京城中的地位,他甚至不管謝家人會不會找來尋仇,就真的打死了寒淵。
老板娘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已經被抽離。
“丞相警告我,要對此事守口如瓶,並且以此反過來威脅我。說如果有一天能用得上昆山閣,我們就必須要幫忙。否則我與他私下裡說過的那些話,他會一五一十的告訴給陛下。”
她抬起頭,看著宋翠月,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
“他警告我之後,我其實有機會可以離開的。隻要我遠走高飛,遣散了昆山閣中的這些人,就無論如何都不會受人所迫了。但我選擇了留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儘我所能,保護那些無辜的人,不讓他們受到這場風波的牽連。”
宋翠月麵色有些複雜的看著老板娘,她雖然做的生意不怎麼乾淨,但是為人的品性倒也還算是不錯。
向來人對待自己的棋子,都是用完就扔。
可是老板娘卻選擇了保護昆山閣中的這些人,也算是格局很大了。
宋翠月點了點頭,他揮了揮手,讓老板娘先出去,讓清風單獨留了下來,他有話要問清風。
清風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站在宋翠月的麵前,頭也不敢抬。
宋翠月問他,“你與寒淵是一同來的吧?”
清風畏畏縮縮的點了點頭,“是的,但我並不是邊關做苦力的奴隸,而是出身於江南的一個孤兒。”
宋翠月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是說,你也是謝家派來的人。”
不過謝家一個堂堂武藝世家,卻能培養出清風這樣的人,也實在是一大敗筆。
清風有些無奈的苦笑,“可即便我也是謝家派來的,可我從小就無能。身子骨又弱,拿不起劍來,隻會一些詩詞歌賦的本事罷了。他們不能白養我,又不能背信棄義把我扔掉,所以就把我送過來,讓我來監視著寒淵。”
但是誰也想不到,在大家眼裡看來是要做大事的寒淵卻能被一個女子所迷惑。
甚至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以寒淵的武功,其實他完全可以反抗。
“可是他就任由丞相把他活活打死了,他死的時候,我們連他的屍骨都沒有見到。”清風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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