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銘跟著陳青兕,得了不少的好處。
陳青兕也會時常安排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務給殷銘。
人與人的關係就這樣,先有利益的接觸往來,然後相互幫助,在一次次的互助互利中,關係相互牽扯,形成一個可信的利益共同體,進一步加深彼此的關係。
現在殷銘已經開始為陳青兕乾一些私密的事情了。
便如調查武皇後背後的神秘力量。
陳青兕並沒有忘記武皇後掌控的那股未知力量,隻是對方藏的太深,實力上不得台麵,長安是大唐王朝的政治中心,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一台九寺五監,再加上各種權貴二代,領著虛銜的官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員數以萬計。
儘管陳青兕一直在想法子將他們揪出來,可要在他們這群人中,揪出幾隻老鼠,實屬不易。
尤其是不鬨騰的老鼠……
但現在卻是一個契機。
陳青兕知道自己在武皇後心中的分量,對方一直將自己視為潛在的敵人,不管是現在視角還是放眼未來。
自己多次給武皇後使絆子,以武皇後的政治嗅覺,即便尋不得證據是自己所為,也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如她這類人也不會在乎什麼證據不證據的,隻要懷疑就足夠了。
隻因她自身實力不足,又樹敵太多,這才維係表麵平衡。
更何況武皇後現在將未來寄托於太子身上,她最不情願見到的就是大臣太強。不論這個大臣最後是否會成為權臣,她需要的是太子能夠依賴於她這個母親,而不是下麵的臣子。
不管怎麼樣,武皇後都不會喜歡他陳青兕的。
至於張文瓘,那更是如此了。
張文瓘是鐵打的太子黨,李弘完全可以說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
張文瓘屬於略帶迂腐的文士,他重民生而輕征伐,態度仁儒的李弘,正是他這類裡心裡理想的聖君。對於武皇後牝雞司晨的行為,張文瓘的態度更加惡劣。他左右不了李治的決定,就將外戚的危害反複對李弘說。
相比自己,張文瓘才是真正的肘腋之患。
現在自己跟張文瓘鬥起來,這對於武皇後來說,那是天大的好事。
能夠鬥得兩敗俱傷最好,若是不能,搞死一個,也算除去一大後患。
陳青兕最近一直壓著自己的人,不要去招惹張文瓘,即是給李治這個皇帝麵子,也有將老鼠引出來的意思。
張文瓘見陳青兕不動手,也保持了一定的克製。
官場就是如此,真鬥的你死我活,那是極其少見的。
大多都是你克製,我克製,忍著忍著,彼此將腦袋一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揭過了。
陳青兕心裡門清,如果張文灌不改他的政治主張,依舊一門心思的要壓製大唐尚武之風,兩人早晚都得鬥起來。
這也是陳青兕不怕得罪張文灌的原因,在東宮與張文灌辯論的時候,他就知道,兩人完全尿不到一壺去。
但如果能夠在與張文灌開戰之前,誘出藏在暗處的老鼠,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崔詧?何人?可是五姓子弟?”
陳青兕想了片刻,沒有此人的記憶。
如果是五姓子弟,倒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武皇後的敵人多,他陳青兕的敵人也不少。
其中就有關東士族。
如果此事跟關東士族有關,那有可能就不是藏在暗處的老鼠了。
畢竟關東士族也希望看到他與張文瓘鷸蚌相爭的。
他自不用說,在關東士族所掌控的文化領域,給了他們致命的重擊。
而張文瓘與關東士族也在對立麵的……
關東士族都屬王八的,最會忍。
這個皇帝不親他們,就等到下一個皇帝,或者扶持下一個。
李治就防著這點,太子李弘的東宮幕僚與關東士族絕緣……
東宮幕僚以張文瓘、戴至德為首,倒了一個張文瓘,他們是有可能趁虛而入的。
殷銘道:“確實是五姓子弟,出身於清河崔氏,現入贅於絳國公府,當任司農寺太倉署丞一職位。”
陳青兕聽了,怔了一怔,說道:“清河崔氏?入贅?崔詧受得了這份屈辱?”
這個時代贅婿可是另類的家奴,扮演的角色不過是勞力和生育工具,根本不會被當作姑爺被妻子一家人尊重。
崔家子受得住這些?
殷銘道:“絳國公府情況不同!”
他說著將打探到的消息,跟陳青兕細細說了一遍。
殷銘手下的不良人囊括三教九流,他們打探消息的能力是一絕。
崔詧的履曆,乃至於喜歡平康坊的哪個花魁,為愛鼓掌的時間長短都能打探出來,其中自然包括敬氏豪擲五十萬錢為崔詧買了個五品官,然後給降級為七品的事情。
陳青兕目光灼灼,這消息可太重要了。
陳青兕可不會忘記李義府跟武皇後的關係……
崔詧靠著買官的手段上位,這是一大汙點,不為大多人所容。
想要在廟堂上生存下去,依附賣他們官爵的人是不二之選。
崔詧有大概率是李義府的人,現在李義府已死,崔詧轉為武皇後效力,也在清理之中的。
陳青兕眼中閃著光:“細細說來,你們是怎麼發現他的?”
殷銘道:“郎君讓我們的人留意散布謠言者,崔詧曾在不同的場合,說著不同立場的話。時兒向著郎君,時兒向著張文瓘,肯定不是好東西。”
陳青兕有些茫然,這種挑唆無傷大雅,固然能夠造成一種風聲鶴唳的氣氛,但無法造成導火索的效果。
陳青兕一直在意武皇後背後的力量,便在於暗處的敵人最可怕,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給你致命一擊。
這“致命一擊”也太次了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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