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們又是一陣議論。
一個膽大的俘虜兵說:“李二狗,我們捆著手怎麼吃呀?”
“不好意思,我把這事給忘了。”李二狗說完,對身邊一位看押俘虜的軍官說:“給他們鬆綁吧。”
軍官對看押這些俘虜的士兵們說:“給他們鬆綁!”
當所有的俘虜都鬆了綁,有人抬著幾個大簸籮和大木桶進來了。
魏卓卿走在最後,等他進來,李二狗向俘虜們介紹道:“這是我們糧庫的庫頭魏大人。”
“你們不請自來,又來這麼多人,我一時沒有準備,連筷子和碗都是借來的。閒話少說,每人四張大餅,羊雜湯管夠,鹹菜隨便吃。管叫你們吃飽!”
魏卓卿說完對夥夫們說:“發餅!”
聽了魏大人的話,俘虜們都愣了,他們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他們都不是客人而是戰俘。不知道這位大人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都站在原地不動。
李二狗見俘虜們都不動,自己從簸籮裡拿了一個碗和一雙筷子,夥夫給了他四個大餅,一大勺羊雜湯。
他端著碗對俘虜們說:“你們排好隊,學我的樣子,拿好碗和筷子,領到餅和湯後,在那邊排成隊蹲著吃。”
這時俘虜們都動起來。
“老天爺,他們的夥食真不賴!”一個俘虜拿到碗和筷子時,看到了大餅和羊雜湯。那大餅夠大,一般人吃兩個就夠了;那羊雜湯裡乾貨可不少,每人一大海碗,一般人喝不了。
“廢話,這是糧庫,哪兒沒吃的,這兒也有吃有喝!”另外一個俘虜說道。若他們不是俘虜,又要抬杠了。
等俘虜們都拿到餅和湯後,魏卓卿對他們說:“你們一邊吃,一邊聽我說幾句話:你們現在的身份是俘虜,戰場的規矩你們都知道,俘虜不降必殺。”
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一會兒,看看正在悶頭吃餅的俘虜們,隻見他們吃得正香,顧不得聽他說話,便說:“你們先吃,吃完再說。”
等俘虜們都吃得差不多了,魏卓卿又說:“我給你們兩條路選擇,一條路是改邪歸正,歸順朝廷,編入我們的庫兵。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不找你們的後賬。願意留下的往外走,跟著李二狗去登記。”
“我願意留下!”不少人開始往外走。李二狗在外麵招呼著他們。
“不願意留下的可以回家,我發給你們回家的盤纏。誰願意回家就在這裡等,軍需官來了給你們發盤纏。”
“我想回家,我是被他們抓來的,家裡還有老爹老娘和老婆孩子。可是,我一出山口就會被史朝義的人抓住,被他們抓住隻有死路一條。”
“那你暫時留下,你放心,叛軍不會長久,等時局穩定了,你再回家。行嗎?”魏卓卿問道。
“行!”
“你怎麼樣?”魏卓卿指著史政問。他混在要回家的俘虜中,以為沒人能認出他來,想蒙混過關。
“我也是被抓來的,我家裡也有80歲的老母,還有老婆孩子,我也想……”
“你彆想了,史政公子!”沒等他說完,魏卓卿打斷了他的話。
史政聽到魏卓卿喚他的名字,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從鞋底抽出一把袖珍小刀朝魏卓卿撲過來,魏卓卿身邊的衛士迎上前去手起刀落,史政持刀的手臂被砍成兩截,那斷臂同刀一起掉在地上。
“拉出去,砍了!”張江喝道。
幾個衛士把史政架了出去。有幾個史朝義的死黨見史政被砍了,一下就都老實了。
“戰場上的規矩你們懂嗎?”張江問留在庫裡的幾十個俘虜。
俘虜當然知道,可是他們都低頭不語。
張江見他們不說話,接著說:“戰場上對待俘虜的規矩是:不降便殺,絕不留情!而魏大人卻給你們多一條路,放你們回家。但是有一個條件我得對你們說清楚,你們回去後若再參加叛軍或者為叛軍做事,彆讓我們逮住,再逮住格殺勿論!”
“我本不想回家,我的家已經沒了,史政剛才逼著我跟著他走,我沒辦法呀。”一個小俘虜說。
“現在,史政被砍了,你還怕什麼?”張江問。
“細想起來也沒啥可怕,反正我們在哪兒都是當兵,誰給我們飯吃就給誰乾。”一個年級較大的俘虜說道。
“誰說不是,我們一直給皇上當兵,安大人突然說皇上有旨,讓我們討伐奸臣楊國忠,我們當兵的隻有聽令呀。
“可是,打著打著又聽說安大人反叛朝廷,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底跟著誰才對?”
“是呀!誰說的都有理,我們到底聽誰的呢?”
“誰說的都無所謂,關鍵是我們回去乾啥?我們家鄉的糧食都被征去做軍糧了,村子裡的年輕人也被征去打仗了,我們回去又多一個吃飯的。家裡的飯已經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們回去不是同家人爭食嗎?”
“看看人家吃的是啥?早餐就吃大餅羊雜湯,我們給史大人賣命,午餐也吃不上大餅羊雜湯呀!”
“這次,史大人沒拿下糧庫,彆說大餅羊雜湯了,恐怕要斷頓啦!我們回去能吃上飯就不錯了。”
“今天是初一,”一個糧庫的兵對他們說,“我們初一小會餐,八個涼菜,16道熱菜,你們怎麼也得吃了肉、喝了酒再走吧。”
“真的?”俘虜問。
“騙你好玩嗎?不信就多待一天,吃完肉、喝完酒再走,又不差這一兩天。”
“好了,你們聽我說,”魏卓卿耐心地對這些俘虜說,“你們跟著史朝義一路打過來,如果他們真的是奉旨出征,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州縣不但不給他們讓路,反而拚死抵抗?難道這些州縣的大人都敢抗旨嗎?”
“對呀!”
“我們上當了!”
“魏大人,我不走了,跟著你乾。這糧庫易守難攻,我們幫你守住糧庫,誰也彆想打進來!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能不能說。”
“能,有啥要求儘管說。”
“我們從此以後死心塌地跟著魏大人乾,你們不會翻老賬吧?”
“不會,我們翻老賬乾什麼?你們以前的事與我魏卓卿有何關係?我隻要你們以後跟著我好好乾就行了。”
“能不能把我們誤入歧途這段曆史給抹掉啊?”
“可以。”魏卓卿果斷地說,“這件事我完全可以做主。以後不管誰問,我都說你們是我新招募的庫兵,你們自己不說,沒人知道你們跟著安祿山和史思明乾過。”
俘虜們聽了魏卓卿的話,都表示願意留下,不跟著安祿山和史思明反叛朝廷了。魏卓卿一下增加了將近500名精兵,糧庫的軍事實力更加雄厚了。
史朝義把寶都壓在獵人這次行動上了。可是兩天過去,沒有史政的任何消息。
“胡軍師,”史朝義等不到史政的消息坐不住了,問胡軍師:“你估計史政他們現在何處?”
“很可能在去往糧庫的路上,”胡軍師回答,“獵人說過,500人的隊伍爬山要推後半天,估計路上遇到困難,耽擱了時間,我們再等等。”
而胡軍師心知肚明這是怎麼回事,他想要的結果就是史政他們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這說明他們被糧庫的人收拾掉了,他以為是他的情報起了作用。其實不是。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名叫李二狗的獵人是魏卓卿的手下,不得不打心裡佩服自己這位老同僚。
史朝義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祈禱上天期待著史政傳回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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