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蔣婉點燃一根煙,將臉隱藏在煙霧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車在公寓樓下停了很久,最終蔣婉開口,要先去醫院。
看著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蔣婉承認她怕了!
她怕晏隋會想不開,會永遠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突然間,她開始變得有些看不懂自己。
從晏隋決心要跟她離婚,表現的對她絲毫不在意開始,她就在期待有朝一日晏隋能被她牽動情緒。
她要的,始終是一個活生生的晏隋。
心裡、眼裡都隻有她的丈夫!
她在想,她還沒弄清楚那通電話到底是誰掛斷的,怎麼能對晏隋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如果電話真的是晏隋掛的,豈不是說明晏隋心裡有她?不願意她和勒然再有聯絡?
她開始反思,當時為什麼會那麼憤怒。
很快,她明白了。
是因為晏隋說要離開她,說看到她就會覺得生理性的厭惡。
所以,她想報複晏隋。
她想讓晏隋試試,在聽到這些傷人的話時,究竟心裡是什麼滋味。
明明舍不得讓晏隋難過,卻不停做著傷害他的事。
明明最清楚孤兒院和老院長對晏隋而言有多重要,卻讓他眼睜睜看著孤兒院被查封,老院長被氣死!
她開始思考,晏隋被接連的打擊刺激到病情加重吐血的時候,心裡到底在思考些什麼。
對她的恨意,是不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錐心的疼,從心口蔓延至全身。
蔣婉不懂,她怎麼會變得這麼混蛋。
……
“蔣總,我們到了!”
程岩的聲音喚回蔣婉的神誌,她看向窗外的醫院,推開車門下車。
來到十六樓,她見到了當時蔣婉的主刀醫生。
“說說,他當時的情況怎麼樣?”
主刀醫生一臉疑惑,在程岩的眼神示意下,還是開口說出了那天的情況:“那天病人被送來的時候,情況十分危急!”
“雖然患者剛剛經曆過一次手術,但癌細胞轉移的速度過快,已經破壞了患者消化道的血管,造成了大量出血。”
“當時,病人因為失血過多的同時需要切除被癌細胞破壞的部分消化組織,所以下了五次病危通知書,好在病人中途在家屬的鼓勵下,恢複求生意誌,不然……”
蔣婉當著醫生的麵,點燃了一支香煙:“不然什麼?”
“不然他會死在手術床上,對嗎?”
主刀醫生點頭。
這是常識,當時病人失血過多,身體機能急速下降。
他從沒見過如此嚴重的癌症並發症。
後來聽說,病人的親人過世,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才理解為什麼病人會失去求生意誌。
蔣婉一支接著一支的抽著煙,她腦子裡亂哄哄的。
隻剩那句“在家屬的鼓勵下,恢複求生意誌”在腦海裡不斷回蕩。
他已經不想活了!
如果沒人鼓勵他,她這次回來,看到的就會是……
蔣婉的手一抖,香煙前端指甲蓋大小的紅色火團,掉落在地毯上,發出一陣刺鼻的氣味。
程岩進來後,立馬踩滅地上的火星。
他略有些無奈的看向蔣婉:“蔣總,聽醫生說,晏先生沒好好住院,一直在老院長的葬禮上奔走,傷口曾有過開裂的跡象。”
蔣婉抬眼看向程岩,眼神沒有聚焦。
她其實能猜到,晏隋一定會想要跟她劃清界限。
在病房裡,她坐了很久。
可這間病房被打掃的很乾淨,半點屬於晏隋的痕跡都沒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