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東凰沉默須臾,轉頭示意文太醫和榮春退下。
榮春躬身行了禮,將殿內所有宮人都屏退出去,然後自己也跟著退下。
晏東凰端起一盅鮮蝦豆腐羹放在武烈帝麵前,並給他遞了勺子,然後才開口:“父皇相信預知夢嗎?”
“預知夢?”武烈帝目光微凝,看著她的眼神突然了悟,“你做了預知夢?”
“說來真是巧。”晏東凰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湯,神色怔忡而恍惚,“就在父皇昏迷不醒的那個時辰裡,兒臣做了個夢,夢見二皇兄登基,之後兒臣去了戰場,兩年之後回京,次年跟盛景安成婚,卻在大婚日被盛景安下毒。”
武烈帝握著筷子的手一緊。
這是夢?
預知夢可以夢到如此詳細的事情,連時間都具體化了?
下毒……怪不得她要跟盛景安解除婚約。
“盛景安說他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除掉我,因為青鸞軍的存在讓皇上忌憚,他要殺了兒臣和七位將軍。”晏東凰低頭吃了口瘦肉粥,漫不經心地補充一句,“然後兒臣夢見自己帶兵反了。”
武烈帝一愣,忽然笑出聲:“反了?”
晏東凰點頭:“嗯,反了。”
“不錯,不愧是朕的女兒,做夢都如此霸氣!”武烈帝忽然一笑,整個人氣色都明亮了許多,“不管這個夢是真是假,都可以當成是上天給你的警示,造反雖說霸氣,但到底不如自己繼承帝位來得名正言順。”
晏東凰嗯了一聲:“兒臣有兵權在手,不管誰做皇帝,以後都難免會忌憚兒臣。”
武烈帝斂了笑意,緩緩點頭:“沒錯,隻有君王各方麵本領都強過臣子,有駕馭臣子的魄力,忌憚才會少一點,一旦君弱臣強,免不了會起殺心。”
這是人性,更是君王的多疑和無能造成的。
當一國之君覺得自己掌控不了強大的臣子,除掉對方是大多人都會做的選擇。
武烈帝低頭用膳,一碗湯羹吃完,他抬手拭了拭嘴角,正要起身去內殿坐下,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哭嚎:“皇上,臣妾有話要說,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冤枉啊!”
武烈帝皺眉:“德妃又要開始一哭二鬨三上吊?”
榮春匆匆進來,跪下稟報:“皇上,德妃娘娘吵著鬨著要見您,皇上可要一見?”
“見。”武烈帝冷道,“朕倒要聽聽她還有什麼冤屈。”
“是。”榮春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兒,德妃踉蹌著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臣妾要告長公主對皇子動用私刑!皇上,臣妾冤啊,求皇上做主!求皇上給臣妾和景王做主——”
德妃正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利用晏東凰鞭打晏鳴一事告她一狀,抬起頭卻驀地看見坐在桌前的晏東凰,頓時表情一僵。
嚎啕控訴的表情凝結在臉上,德妃張口結舌:“東……東凰?”
晏東凰平靜地看著她,嗓音清冷如霜,波瀾不驚:“德妃娘娘可以繼續說。”
德妃臉色由白轉青,隨即轉為蒼白,眼眶發紅,痛哭出聲:“我自知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長公主的事情,我自己沒有女兒,一直把你視作親生女兒,可是你……你為了皇位,不但對付我的兄長,連自己的皇兄都下得了手……”
武烈帝不耐地皺眉。
“皇上!皇上……”德妃掏出帕子擦拭著眼淚,因絕望無力而泣不成聲,“臣妾兄長一直以來忠心耿耿,臣妾想不通楚家庫房裡怎麼會……怎麼會突然抄出那麼多銀子,更想不通……想不通怎麼就那麼巧,長公主竟然就篤定楚家庫房有銀子,求皇上下旨徹查此事,還兄長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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