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東凰對他的自信頗有些無語。
她坐在桌前,淡定開口:“朕想安靜地用膳,如果你是想跟朕一起,朕可以恩準,但需要保持安靜。”
鳳搖光噎了噎:“臣遵旨。”
他撩袍在一旁坐下,拿起宮女給他添上的筷子,安靜地垂眸開始用膳。
晏東凰眉心微斂,用膳時也像是思索什麼重要的大事,表情總有種高深莫測的平靜。
鳳搖光悄悄端詳著她的側顏,不止一次想告訴她,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回去南陵,也不想要那麼大的權力和身份地位。
他習慣了戰場上跟她並肩作戰,習慣了營帳內一起商議戰術,習慣了每天抬頭就能看見她的身影,習慣了她在沙場上英勇無畏的風姿。
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鳳搖光年少時極為厭惡女子,尤其厭惡皇族和權貴世家出身的女子。
他覺得她們隻會勾心鬥角,算計他人。
表麵的溫柔掩不住內心的惡毒,麵對君王丈夫時笑意溫柔,善解人意,私底下卻是麵目可憎,無所不用其極。
可是他從晏東凰身上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這足以顛覆他以往十七年的認知,在往後一天天的相處過程中,那種感覺在心底生根發芽,直到滋生出無法克製的愛意,如藤蔓一般瘋長。
作為晏東凰的下屬,青鸞軍七位將軍之一,鳳搖光一直認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把愛意說出口的機會。
他的自卑,年少時的經曆,異國皇子的身份,以及那些如噩夢般刻骨銘心的回憶,如附骨之蛆,一次又一次讓他望著陽光而卻步。
曾經他甚至認為自己就是一隻見不得人的鬼魅,無法直視太陽的光芒。
可他有溫度,有情感,有貪心,有膽怯。
他……
“你在想什麼?”晏東凰看著他對著碗筷出神,半晌沒有動上一下,不由挑眉,“你來這裡罰坐?”
鳳搖光瞬間回神,先是看了一眼麵前幾道精致的珍饈禦膳,然後抬頭看向晏東凰:“不是。”
他笑了笑:“臣隻是想起了一些事。”
晏東凰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隨即不發一語地繼續用膳。
膳後鳳搖光想跟陛下出去走走。
然而外麵一人匆匆進來,一句話就把眼前短暫的祥和破壞殆儘:“陛下,戚大人被景郡王擄走了!”
話音落地,殿內空氣一凝。
晏東凰臉色冷硬:“景郡王?”
“是。”
“有人親眼看見?”
“是。”
晏東凰抬腳往外走去:“去景郡王府。”
“陛下。”鳳搖光抬手一攔,“景郡王王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舉動,應該是狗急跳牆了,陛下去了反而有危險。臣去吧,臣保證把戚大人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晏東凰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跟晏鳴正好有筆賬要算。”
鳳搖光微默,隨即緩緩點頭。
晏東凰帶著禦林軍出了宮,很快抵達景郡王府。
王府裡守衛比尋常時候森嚴。
前院牆頭上,中院廂房門後,屋脊上,大樹後麵,烏壓壓的弓箭手嚴陣以待。
鳳搖光眯眼看著大門外增加的重重守衛,聲音冷沉:“陛下駕到,景郡王還不出門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