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外麵真的有細微白光。
天真的亮了。
這下,她終於安心下來。
“來了!”
她應了聲。
“媽媽,我來了。”
她開始動彈身子,小手朝上,去頂頭頂的泥板。
很快,她頂開泥板,艱難的將頭鑽出小空間,回到床底。
然後拿眼朝外麵看去。
“!!??”
外麵。
依舊一片黑暗。
不是不是天亮了麼?
小女孩頭皮一下麻了。
她心知不妙,咬牙快速下蹲,試圖縮回小空間。
啪嗒。
啪嗒。
忽地,一雙穿著母親布鞋的白皙雙腳,走到了床底跟前,停住。
“依依我的好女兒,你在哪?”輕柔而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女孩不敢出聲,緊緊捂著嘴,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滑。
但她不敢動彈,這麼近的距離,她稍微有任何動作,都會在寂靜的環境發出輕響,都會被對方發現。
她突然回想起來,母親不會不知道床底的小空間。
所以母親根本就不可能詢問她在哪。
此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可能被騙了
啪嗒。
啪嗒。
很快,沒有得到回應,也或許是剛剛在小空間裡的女孩回應聲音太小,對方並未聽到。
那雙腳慢慢離開床邊,平靜的離開,朝著其他地方去了。
對方走得很慢,沒有太大聲響發出,很快,便隨著一聲細微的關門聲,消失了。
一切重歸寂靜。
小女孩一直忍著,忍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一直沒聽到動靜,才慢慢吐氣,放鬆下來,往下縮回。
長久的緊繃,讓其身體發軟,耳朵裡隱隱有著嗡鳴,兩眼也有些發花。
此時的她再也堅持不住,背靠在小空間內壁,大口大口喘著氣。
發現沒了危險,小女孩又等了一會兒,確定真的一點動靜也沒,這才艱難的爬出小空間,順著床底,一點點的往外爬出。
噗。
忽然。
她的肩膀一下碰到了什麼東西。
小女孩渾身一僵,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緩緩的,慢慢的抬頭,朝右上方看去。
一個穿著破爛白裙的長發女人,正靜靜的坐在她的木床上,左腿正好垂下,搭在她的右肩上。
女人長發遮住麵孔,低頭注視著她。透過月光的一點折射,能看到她蒼白的嘴角,有著腐爛的痕跡。
呼!!
女人腐爛的臉瞬間靠近,放大。
“這次沒死。”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聲音傳來。
似乎是個女人。
“還活著,嗯,隻是受了傷,身體很虛弱,不是我說你,你老是從外麵林子裡救人回來,咱們這地方吃的也少,你一個人還要負擔一個病人的吃喝”女人說著話。
“沒沒關係媽媽告訴我”此時,另一個結巴得很厲害的年輕女聲跟著響起。
“你媽媽的事彆說了,聽你說話就累,好了,傷口給你縫合好了,之後注意彆沾水,彆感染,我先走了。”女人稀裡嘩啦的似乎在收拾東西。
“好好的謝”結巴女孩發出一陣吸氣一般的傻笑。
“彆謝了,實在不行,記得把他拖出去丟門外,一晚上應該就沒了。”女人無奈道。
“謝隻有你幫”結巴女孩感激的說著。
“這世道是這樣,自己都過得辛苦,沒人有精力去照顧其他。也就是你,換個人估計早就把他丟回野外去了。”女人道。
於宏慢慢積攢力氣,在黑暗中,努力睜開眼睛。
看到一個渾身臟兮兮,一頭黑亂發的矮小女孩,正和一個中年黃皮膚女人說著話。
那黃皮膚女人戴著眼鏡,穿著灰白色長袖長衣,上麵沾了不少汙漬各種印記。
他隻記得,自己工作累了,回到家,倒頭就睡,結果半夜裡忽然聽到什麼嘈雜的聲音,緊接著額頭一痛,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裡是”他張嘴想要說話,但發現喉嚨如同刀割,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有陣陣嗬嗬出氣聲飄出。
同時,他也能感覺自己額頭很燙,身體發熱,眼角擠滿了乾硬的眼屎。
發炎了,肯定是身體不知道什麼位置發炎了,有可能是咽喉。
“藥”此時女孩的聲音傳來。
一陣清晰的關門聲後,一切安靜下來。
那臟兮兮的女孩艱難的挪著步,從屋子角落裡,拿出一個黑乎乎的金屬盒。
“吃藥能好。”她拿著藥走到於宏身邊。
哢嚓一下打開蓋子,金屬盒裡放著很多黑炭,炭中間,用紙包著三顆淡黃膠囊。
隻是,這三顆藥表麵已經長出了細微的黴斑,淡藍的黴斑上能看到綠黴菌絨毛。
“這藥,不能吃了吧”於宏麵色僵住,看了看對方。此時清醒過來,他喉嚨似乎也好了很多,說話也順暢了,隻是還是會痛。
“而且,這什麼藥,我身體怎麼了?得了什麼病都不知道就給我吃,治不好的。”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在哪?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孩拿著藥有點懵,她張了張嘴,咿咿呀呀的,有些急,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此時靠得近,於宏才看清對方的樣貌。
皮膚發黑,到處是一塊塊的暗黃汙漬。身上衣服是夏天秋天冬天很多季節的衣服堆在一起穿,衣領黑乎乎油膩膩,還能聞到一股子濃濃汗臭。
這就是個乞丐。
或許很多乞丐都比她乾淨。
之前遠看,像個移動的黑色衣服推車。
近了才發現,女孩身體有些畸形,一條腿瘸了,右肩後側長了一個很大的瘤子,隔著衣服都能看到清晰輪廓。
她隻有一米五不到,矮矮的,人很臟,行動很慢。
但那雙眼睛,卻仿佛清澈的寶石一般,極少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