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柔見王娟口無遮攔，眼神淩厲，氣急而笑，“王娟，你彆忘了，你如今還能在金州城生活下去，靠的是什麼。”
王娟瞬間噤聲不言，鬆開原本搭在雲驚鴻肩膀上的手，撇了撇嘴，偷偷翻了個白眼。
見王娟終於安靜下來，王婉柔這才重新看向雲驚鴻，解釋道：“驚鴻，你是不是生娘親的氣了？”
雲驚鴻搖頭，無論是從剛剛開始到現在，她都能夠感受到丞相夫人眼裡的感情，但，人有先來後到，情自然也分高低輕重，在自己和魏粲之間，丞相夫人的選擇也是人之常情。
“夫人多慮了，夫人的心思驚鴻知道，驚鴻明白。”
雲驚鴻的目光直直地望進王婉柔的眼中，隻想告訴丞相夫人自己沒有往心裡去，卻忘記了，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隻有不在乎才不會為之動搖心神。
王婉柔看著雲驚鴻那無波無瀾的眼神，心中痛意翻湧，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女兒啊！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她這個母親第一個讓自己的女兒寒了心。
王婉柔的眼中淚光閃動，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看這樣子，雲驚鴻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王婉柔握著自己的手背，開口道：“彆傷心，沒關係的，我明白你的心思，魏粲雖然任性了些，但也沒有真的做出什麼，我不生氣，你彆難過了。”
說著，雲驚鴻伸手擦了擦王婉柔落在頰邊的淚水。
王娟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眸色漸深，她這個新找回來的外甥女究竟是什麼來頭，十九歲，即便身為人母，但不過是一個農女，麵對丞相府的榮華富貴，仿佛毫不在意，麵對取代了自己位置，享受了自己的一生的魏粲還能夠輕言原諒，不一般，不一般呐。
王娟看著王婉柔隻抓著雲驚鴻的手落淚，卻不說究竟要怎麼處理那個魏粲，嘴邊就是一陣諷笑。
她這個堂姐，什麼時候這般感情用事了，不過，堂姐這般拎不清的樣子，倒是難得一見，估計日後的丞相府可熱鬨了，想到這裡，王娟笑了笑，為了避免被秋後算賬，轉身離開丞相府的宴席。
反正最精彩的大戲已經落幕了，剩下的那些，她都不是很有興趣，還不如回家睡大覺來得實在。
王娟離開之後，認親宴差不多也到了尾聲了。
雲驚鴻看沒有自己什麼事了，和王婉柔說了一聲，就準備起身回去。
王婉柔看著雲驚鴻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但眼見雲驚鴻逐漸走遠，王婉柔終究是咽下了口中未曾說出口的話。
“夫人，小姐才剛剛回來，對您陌生一些是正常的，待時日一久，小姐自然就會明白夫人的心思了。”
王婉柔的目光仍然看著雲驚鴻離開的方向，“林媽，你說，我做錯了嗎？”
作為從小看著王婉柔長大的林媽，又怎麼會不知道王婉柔話中的意思呢，看著如此難過的王婉柔，眼中滿是心疼。
“夫人，你沒有錯，錯的是當初不聲不響帶走小姐的人，讓夫人母女生生分離了二十多年。”林媽說起當初的事情，王婉柔的眼神驟然變得陰冷瘮人，看向坐在自己身邊還在推杯換盞的魏祥頌。
都是這個人，如果不是他，她不會失去自己的女兒，甚至自己的兒子，現如今還不知道在何處。
想到這裡，王婉柔開口道：“林媽，父親和母親那邊知道驚鴻被找回來了嗎？”
林媽眼神有些複雜，點了點頭，“夫人，家主和夫人那邊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但是，那邊隻說，讓夫人自己處理好便是。”
“林媽，她是我的女兒，她是真正的我的女兒，我能感覺到。”王婉柔的神色有些激動，“林媽，你……罷了。”
想起什麼，王婉柔又收回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麵上泛起一陣苦笑，“還是再等等吧，現在這孩子連一聲母親都不願意叫我，又怎麼會願意跟我去見她的外公和舅舅呢。”
這次沒等林媽開口，旁邊一直忙著的魏祥頌終於注意到妻子情緒的不對，伸手拍了拍王婉柔的肩膀。
“柔兒，放寬心，再給那孩子一些時間，她會想明白的。”
王婉柔微微低頭，壓下眼底的神色。
“是，夫君說的是。”再次抬頭，王婉柔的臉上蔓延起濃重的感傷，“若是當年我能夠好好守住我的女兒就好了，也不會有如今的局麵。”
魏祥頌的動作僵了僵，對這個發妻，他是有感情的，但，有些事，比起感情，更加重要。
這樣想著，魏祥頌的神色越發堅定，無論是妻子，還是孩子，隻要能夠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他都可以放棄。
宴會結束之後，王婉柔走在回後院的路上。
“林媽，你說我當真要將粲粲送走嗎？”
林媽還沒說話，王婉柔便率先搖頭道：“不行，粲粲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當初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女穿，但是這麼多年，要是沒有粲粲，我不知道自己亥能不能堅持得下去。”
林媽歎了口氣，“夫人，您心疼粲小姐，老奴知道，但是，夫人，你有沒有想過，驚鴻小姐可是二十年沒有母親家人，前幾日您不是還說起過，粲小姐十九歲的年紀，還跟個孩子一樣嗎？
可是，你再看看驚鴻小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從始至終，孩子的父親我們都沒有見過。縱然粲小姐覺得委屈，可在外，她仍然還是丞相府的千金，但今日粲小姐一番話，驚鴻小姐的日後，恐怕隻能自己一個人了。”
林媽的話音落下，王婉柔停下腳步，“可是……”
這一次，不等王婉柔的話說出口，林媽就攔下了，開口道：“夫人，您這一次既然開口，就說明您心裡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彆的老奴再多說也無用。”
王婉柔有些愣神，是啊，她的心裡確實是已經有了答案了，驚鴻，她的孩子，她終究是對不起她。
思慮半晌，王婉柔的心中有了答案，腳步一轉，往東廂房的方向走去。
西廂房處。
“小姐，夫人去東廂房了。”
“什麼？母親為什麼不來看我，我都這麼難過了，母親為什麼還要去雲驚鴻那裡。”忽然之間，魏粲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婢女。
“秋棗，母親是不是還不知道我到西廂房來了，你快去跟母親說，她去錯方向了。”
秋棗看著魏粲的模樣，有些無奈，“小姐，您忘了，那雲驚鴻才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分離將近二十年，夫人自然是要去看自己的親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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