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皇後憶往昔【拜謝大家支持!再拜!】
春日熙熙,春風習習
臨水殿前的帳子三麵通透。
色彩鮮豔的絲綢絲帶係在臨水殿各處,
微風吹拂下,這些絲帶迎風舒展飄動,與被搬來裝飾的一盆盆春日花朵相映成輝。
不論是侍立在旁的宮中禁衛、內官和女官,還是臣子官眷們也都簪著花。
上首,坐在台上的帝後放眼看去,景色美麗,又有暗香浮動。
皇帝笑著同身旁的大內官招了招手,大內官趕忙一甩拂塵,走過來躬身側耳。
“今日這金明池是爾等內侍省裝扮的?”
聽到皇帝問話,大內官躬身道:
“回陛下,是!奴婢們也請了文思院的大匠們出謀劃策。”
“哈哈,算你們有心了!”
“謝陛下誇獎,這是奴婢的本分。”
“嗯!”
這時,趙枋在一旁低聲道:“父皇,你說的那位字非常好的大人在哪裡呀?”
皇帝看向了一旁的大內官,大內官趕忙道:“陛下,殿下,在那兒呢!”
說著指了指靠近帳子門口的盛紘。
三月一日開金明池,
本就是與民同樂的意思多一些。
故今日帝後同皇子趙枋和公主趙月都是穿著常服。
而早些時候陪著皇帝儀仗一起進園子的臣子官眷們,自然也不能穿的太過光鮮。
這陪駕的臣子官眷們,都是在汴京待久了的,
知道今日衣服不能太華貴,便在細節處使力來彰顯自家,
譬如低調的衣服前編織的衣扣,在其中攙著金絲、寶石和美玉;
譬如發髻上看著像是簪著小花,落著蝴蝶,實則是大匠儘心雕琢的玉飾;
當然最低調的當屬皇後娘娘,
因為此時皇後戴在身前,正在被懷裡的月兒公主好奇把玩的那串不起眼的珠子,約值兩萬貫!
方才,王若弗還有閒心看著某位國公家女眷的首飾,暗暗同劉媽媽咂舌一番。
但,當盛紘被大內官喚到皇帝跟前的時候,她有些緊張的不知道乾什麼。
還是劉媽媽接到了勇毅侯孫大娘子的眼神,提醒王若弗站了起來。
此時,
盛紘正站在正中間,剛聽完皇帝的對他‘工作態度’的誇獎。
聽完後盛紘朝著上首的帝後躬身一禮,語氣激動的說道:
“謝陛下誇獎!陛下之言,臣,受之有愧!”
坐在上首的皇帝正要說話,皇子趙枋卻突然從皇帝懷裡站起來,又貼耳和皇帝說了幾句話。
皇帝一邊聽著趙枋的話語,一邊心情甚好的看著盛紘。
盛紘躬身站在中間,沒聽到皇帝應該回他的話語,此時頗有些無措。
皇帝對著一邊的大內官招了招手,吩咐了兩句,大內官便朝後麵走去。
皇帝微微一笑,道:
“盛大人平身,彆緊張!朕看過幾次你的奏疏!字很是不錯!朕這裡正好有幾支宣城進貢來的毛筆.”
皇帝說著,就有內官捧著有托盤朝盛紘走去,托盤上擺著數個長條狀木盒的。
盛紘趕忙深深躬身,從內官手裡接過托盤後,語氣顫抖,還有些哭音的說道:
“臣,盛紘,謝陛下恩賞!”
看著盛紘感激涕零的樣子,皇帝微微點頭,道:“好!去吧!”
“臣,遵旨!”
看著後退了幾步,然後朝著座位走去的盛紘,皇帝對著身邊的趙枋道:“枋兒,這個賞賜不錯吧?”
趙枋笑著點了點頭,給皇帝豎起了大拇指。
方才皇帝和盛紘對話的時候,王若弗恭敬的站在桌後。
待聽到盛紘謝恩的話後,皇帝半天都沒回一句,王若弗有些緊張的屏住呼吸,捏緊了手裡的手絹兒。
等皇帝笑聲傳來的時候,王若弗才喉頭滾動,長呼了一口氣。
盛紘走到桌後落座,聽著大內官又喚了彆的官員同皇帝敘話,他這才舒緩了一下情緒。
盛紘拿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後,
滿是感觸看著桌案上的賞賜,心中不禁回憶起自己自懂事起,這麼多年苦練書法的日子:
盛紘小時候跟著親生小娘,也就是春小娘過活的時候,盛紘經常被父親寵愛的小妾栽贓陷害,無辜懲罰。
當時他的嫡母,那位煊赫一時的勇毅侯府徐家的獨女,性格驕烈,
那時已同探花郎父親近乎反目成仇,常年被冷落擠兌在主母院兒中,心灰意冷之下寄心嫡子縝大哥,不理家中俗務。
許是報應不爽,自己那探花郎父親的寵妾無後!
但盛紘每次想到當年那寵妾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她手裡鞭笞他的竹片,他都會打個哆嗦。
因為如今他依然記得,當時身為探花郎的父親,為數不多的心情好的時候,會笑容和煦的指導他寫字。
所以,寒冬臘月,跪在寒冷的祠堂冰冷的地麵上,
盛紘唯一的樂趣,就是臨摹祠堂中自己探花郎父親的筆跡,
有時用的是自己凍得如蘿卜的手指,
有時用的是祠堂中挑弄紙錢的燒火棍。
寫字的時候,好像那個溫暖的父親,就在他的身旁。
盛紘自己親生小娘娘家無力,小娘她隻能整夜整夜的跪在那寵妾的院子門口為自己求情。
求情當然是沒用的。
還是嫡母身邊的房媽媽,會偷偷的給他送些糕點溫水和衣服,他這才得以活下來。
之後父親、小娘.很多人都歿了。
他被養在嫡母膝下,用上毛筆後,他更加愛上了書法。
這般喜愛書法,讓他寫出了一手少有人能比的好字,於仕途助力頗多!
看著這幾支禦賜的宣城供筆,盛紘想著三子的長楓,他微微彎起了嘴角,對了,還有墨蘭!
想著這些,盛紘微微一笑。
王若弗眨著大大的眼睛,笑的露齒,滿眼都是自豪和高興,
她撫摸著供筆說道:
“官人!這筆定是要給長柏一支才好!”
盛紘一愣,想著上勁讀書,言行類嶽父的長子,他有些慚愧的頷首,笑道:“夫人說的是。”
王若弗繼續摸著名貴木材製成的光滑筆盒,看了看盛紘又道:
“官人,如今我娘家外甥,佑哥兒正在讀書,這筆也要給他留一支!”
“還有我親姐姐康家的晉哥兒,也能給!”
“還有,華蘭肚子裡的那個,定是個小子,也要留一支!”
聽著王若弗的話語,盛紘臉色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盛紘緊咬牙關,閉眼後深呼吸了一下:
這是禦前,不能大聲喧嘩!
心累!
回去還是把這東西給母親,讓她老人家分吧。
一旁的王若弗看了盛紘一眼,道:“官人,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盛紘調整著麵部肌肉:假笑。
王若弗繼續高興的看著托盤上的毛筆,
正要繼續說話的時候,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內官到兩人身邊,輕聲道:
“盛大人,大娘子,我是入內內侍省的內官慶雲,來取這托盤。”
盛紘立即換上發自真心的笑容:“內官,請!”
慶雲笑著一禮後取走了東西。
夫婦二人說話的時候,
大帳內,不時的有官員起身,走到中間同皇帝說幾句話,但是如盛紘這樣得到賞賜的卻沒幾個。
過了一會兒後,有內官小步走到了帳內,在大內官身旁說了幾句。
大內官來到皇帝身邊輕聲道:“陛下,都準備好了!”
皇帝笑了笑道:“那便開始吧!”
大內官趕忙應是。
說完,皇帝朝著大帳內的官員貴眷們道:
“諸位愛卿,無須拘著,咱們一同欣賞兒郎們的表演!”
“是,陛下!”
帳中眾人趕忙起身應是。
王若弗去年也是來過金明池的,不過是在池邊靠近北側的非常不好的位置。
沒想到今年居然就坐在了臨水殿前的皇家大帳裡。
王若弗看著帳子中的眾人,紛紛散到靠近池邊的位置,方便觀看池中的表演。
盛紘也收起聆聽聖訓得笑容,瞪了身邊的王若弗一眼後,起身走到了幾個同僚上級的身邊說話。
王若弗也有樣學樣的站起了身,準備朝池邊走過去。
可站起來後,她不知道往哪兒走。
王若弗來汴京這幾年,也參加過不少的香衣雅集、重陽賞花等等的聚會,
雖然放眼之間,也有幾個認識的大娘子。
但是比較熟悉的吳大娘子、白大娘子等幾位卻是沒在帳內。
她身旁的劉媽媽輕輕扯了扯她的衣服,輕聲道:“咳,大娘子,看帳子裡麵。”
那裡靠近帝後的位置,她是沒敢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