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是默默忍受著這個世界,默默的承受著我的命運,我覺得這或許是我命中注定要遭受的磨難。
我還以為隻有我是這樣,直到我發現原來陪審團的很多先生女士們居然也是這麼想的。
大家都不滿意這個世界,不滿意那些什麼狗屁法律條文,但隻有你敢在法庭上挺身而出,把這一切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我說這些話,並不是因為我想要吹捧你這個新任警督,並不是因為我想要恭維你去撈什麼好處。
亞瑟,你是個好人,你真的是個好人。
你明明、你明明沒必要做那些事的,但你就是做了。
我和你說這麼多,隻是想告訴你,你做的那些事並不是無用功。
亞瑟,很多事,你看不慣,大家都看不慣,但那並不是你的過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也許你並沒有改變太多,但你至少努力做了。
所以,你不要難受,也不要自責。
至少你改變了一部分人的命運,包括小亞當,也包括我。
說真的,我直到現在都認為你是上帝派來眷顧我的,你讓我的文章刊發在了《泰晤士報》上,你讓我……你讓我賺了很多錢……
你、你讓我還清了家裡的債務,還餘下了一部分能供我的弟弟妹妹們讀書。
我對你非常感謝,我真的非常感謝你。”
狄更斯說到這裡,他的話語已經有些哽咽了,眼角的淚像是一行溪流淌過他的麵頰。
他抬起手拭去眼淚,笑著說道:“對不起,明明我是想安慰你的,結果反倒把我自己弄哭了。
我隻是想學著做你做過的事,所以我才來這種地方,結果要不是你,我甚至連自己的采訪稿件都保不住。
亞瑟,我真是個沒用的記者,我可能永遠沒辦法做到你那麼好。”
亞瑟望著狄更斯的流淚微笑的模樣,微微搖了搖頭。
說到底,站在他眼前的這位還隻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年輕小夥,他還沒有幾十年後那麼深邃的思想,也沒有銳利到看破一切的洞察力,他有的隻不過是一顆熾熱跳動的心。
不過……
對於一個人來說,這大概就已經足夠了吧。
畢竟他這個對狄更斯評頭論足的家夥,也不過才是個剛剛二十歲的毛頭小子。
他摘下自己的圓頂帽扣在了狄更斯的腦袋上,蓋住了他流淚的雙眼。
“埃爾德這個人雖然不著調,但他有一點還真是沒說錯,你現在距離大文豪,還差得遠呢。”
狄更斯的眼睛被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透過他的嘴角,能看見他溫柔的微笑。
“亞瑟,我這種人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大文豪了吧。”
“不。”亞瑟否認道:“恰恰是你這種人,才是最有可能成為大文豪的。臨彆之際,我送你一句話吧。”
“什麼話?”
亞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彆人說什麼做什麼,我自己一定要做個好人。正像一塊翡翠,或是黃金、紫袍,並不是因為它們本身有多高貴,而是我想保持天生的光彩。”
語罷,亞瑟起身邁著從容的步伐離開了現場。
狄更斯趕忙站起身,他扯著嗓子問道:“這句話是您說的嗎?”
亞瑟背對著狄更斯並不停步,他一手插兜,一手高舉著揮了輝。
“我說不出這麼有水平的話。多讀讀馬可·奧勒留的《沉思錄》吧,小鬼!”
狄更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了亞瑟扣在他腦袋上的帽子。
“亞瑟,你的帽子!”
這下亞瑟終於停下了腳步,他掙紮了好一會兒,這才咬著牙回道。
“不要了,一頂兩先令的帽子而已,送給你了!”
阿加雷斯見狀,紅魔鬼竊笑道:“就為了耍個帥,累不累啊?”
亞瑟瞥了他一眼:“不是耍帥,我把它獻給新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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