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國王的演講二合一)
瓢潑大雨之中,組成了一道厚厚的牆,它阻斷了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哪怕相隔不到一米,都無法觸及身邊同伴的心。
威靈頓凱旋門下,正是倫敦地區最小的一處警局,它因過於袖珍時常遭人譏諷,然而今天,這裡卻坐擁大倫敦警察廳最為雄厚的警力。
300多名警官自附近各地被臨時征調,彙聚於此地。
沾滿了灰泥的道路上是層層疊疊布置好的路障,而在拱門下還停放著幾輛馬車,那是托尼警官按照亞瑟囑咐從倫敦塔軍械庫借來的兵器,一麵麵帶著些許鏽跡的熨鬥盾。
從盾牌表麵與雨水混雜後形成的泥漿可以看出,這些老古董一定存放了有些年頭了,它們也許製作於16世紀、又或許是17世紀,中世紀,又或者是文藝複興時期,誰也搞不清楚它們的真實年齡,興許唯有倫敦塔裡豢養的、代代相傳繁衍的渡鴉們才知道它們的詳細來曆。
亞瑟在幾位警官的協助下,踩著馬車的車頂,一躍登上了一早就由木箱子搭好的台子。
他的身後便是巍峨聳立的、近五十米高的威靈頓凱旋門,凱旋門之上陳列著如巨人般聳立於天空下的、如漆黑陰沉天空般帶來沉重壓迫感的威靈頓公爵躍馬雕像。
雨水一遍又一遍的衝刷在青銅雕像上,如瀑布般奔騰的雨水儘數潑灑在亞瑟的肩頭,但卻不能動搖他的身軀分毫,這不是因為他能扛得住雨水的力量,而是因為他發現下方有不少警官的眼神中已經出現了動搖。
他知道他們不情願乾這活兒,或許比起讓他們做這個,還不如放他們回去頂著大雨巡邏。
但這種緊急關頭,必須得有人站出來,蘇格蘭場必須對自成立以來的第一次治安鎮壓任務嚴陣以待。
亞瑟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眼睛,他的眼睛微微泛紅,不知道是由於阿加雷斯,還是由於進了雨。
紅魔鬼的身影在他的背後飄蕩,亞瑟穿透力極強的嗓音擊穿雨幕,震動著在場每一位警官的耳膜,不論他們是情願還是不情願,這震耳欲聾、撼動靈魂的聲音都會直接灌入他們的耳朵裡。
“我的同事們,蘇格蘭場的每一位正直警官們。我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們,冒著大雨,不畏泥濘的道路,不畏艱難的任務,不畏遙遠的路途,你們被從各個警區抽調到這裡。
你們用一貫的勇氣與負責任的態度,再一次證明了,為什麼大倫敦警察廳配得上公眾的信任,配得上內閣與議會的肯定,也配得上伱們拿到手的每一枚先令。
我,亞瑟·黑斯廷斯,今天就站在這裡,正如你們所看到的一樣,一雙白手套、一身燕尾製服、沒有警官刀與燧發手槍,而是僅僅隻攜帶了一根文明杖。
我不是以什麼蘇格蘭場東倫敦大區警司的身份命令你們,而是作為一名曾經在一線工作過一年時間的老巡警,我想和你們談談我們過去、現在以及將來的問題,我們已經遇到或者馬上將會遇到的那些問題!”
伴隨著亞瑟的一聲怒吼,他握緊的拳頭猛地向空中一揮,剛勁有力的臂膀擊穿雨幕,發出的砰砰聲似乎能夠擊碎空氣。
隻聽見一聲霹靂響起,閃電劃破倫敦的陰沉天空,萬物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三百多位蘇格蘭場警官眼中唯一能看見的,隻有被閃電照亮的威靈頓公爵偉岸雕像以及被遮蓋在雕像黑影下的、那雙閃閃發光的紅眼睛。
亞瑟的身影仿佛與威靈頓公爵交疊,似乎此時站在凱旋門下的塑像,並非是蘇格蘭場警司亞瑟·黑斯廷斯,而是那個在滑鐵盧戰場上策馬奔騰的威靈頓公爵亞瑟·韋爾斯利。
幾個追隨亞瑟而來的、由陸軍退役的警司,隻感覺渾身上下長滿了雞皮疙瘩,他們忍不住下意識的爆出了一句粗口,不是侮辱,而是抒發感情。
“yshit!”
在場的警官無不深吸一口氣,慌張的心臟也慢慢歸於平靜,他們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亞瑟的身上,哪怕是在教堂禱告時,他們都未曾像現在這樣注意專心。
雖然大雨磅礴,水聲瓢潑,但他們已經聽不見那些雜音了,他們能聽見的,隻有自己心臟的跳動聲與雷鳴爭鋒的、亞瑟的嗓音。
“我們不是什麼暴徒,也不是什麼幫凶,我們隻是一群曾經的鞋匠,鐵匠,木匠,馬夫,茅屋匠、裝配工,建築工,麵包師,以及失業的工人與沒有土地的農民!
我們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我們當中有英格蘭人、蘇格蘭人、威爾士人,也有愛爾蘭人,但歸根到底我們都是大不列顛的公眾與國民!
《警察訓令》裡的話並不是他媽的在放屁,‘警察就是公眾,公眾就是警察’這句話,既不是給各位畫大餅,也不是想讓公眾對我們放鬆警惕!
而是因為,在穿上這身燕尾服前,我們這群人他媽的,的的確確就是一幫和今天遊行公眾們沒有什麼區彆的普通百姓!
公眾和警察的關係早在1285年的《溫徹斯特法案》裡就已經被確定,那時候的治安官從公眾裡選拔,由教區內的品行端正、行為良好的公民負責輪流執勤,這種傳統也一直延續至今!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看見有這麼多強壯、善良、正直的小夥子們站在這裡!
今天,我們將要鎮壓一場由工人群體發起的示威遊行,我不避諱談論我們的行動目的,也感同身受的了解你們內心裡或多或少存在的抵觸情緒。
我知道你們對於今天的行動存在著懷疑,但我也必須在此複述政府正在為改善工人生活環境做出的努力。
在1802年,我們的頂頭上司,內務大臣羅伯特·皮爾爵士的父親老羅伯特·皮爾爵士為解決這一問題,提請議會通過了一項《學徒健康與道德法》,這不僅是英國曆史也是世界曆史上第一部專用於保障工人權益的工廠法律!
那裡麵規定,學徒每日工時不得超過12小時,改善工廠衛生通風條件,並要求工廠必須要讓每個學徒在工作日與營業時間內接受閱讀、寫作或算數當中的至少一項教育內容。
在1815年,老羅伯特·皮爾爵士又提出了一項修正案,並將受管製的工廠範圍擴大到棉、毛、亞麻等濫用童工的重災區,修正案嚴格規定了18歲以下的童工每日工時不得超過十個半小時,勒令工廠主必須為在工廠勞動前四年的童工每日提供一個半小時的讀、寫、算教育。
而在1819年,又禁止紡織廠雇傭9周歲以下的童工,所有工廠中16周歲以下的童工每天工作時間不得超過12個小時,工廠必須安排半個小時的早飯時間和1小時的晚飯時間。
是的,或許你們會說,這些法律沒有真正的起到作用,因為它們都缺乏合適的監管所以導致沒有被強而有力的執行。
沒錯!這也正是工人們上街抗議的原因。
我並沒有想要為政府辯護的意思,我隻是想要讓大家明白,不列顛的內閣依然在正常運行,它依然在推陳出新的不斷修正法律。
因為大家都明白,我們蘇格蘭場的警察不允許擁有政治立場,我們存在的目的隻是為了幫助社會營造出一個良好的、可以正常溝通交流的環境,既要讓工人們發出聲音,又不能在情況失控後讓工人衝破我們的防線,導致出動軍警!
讓工人們回去不是為了破壞自由,也不是為了守護我身後的這尊沒有靈魂的雕塑,因為大家都明白,這個凱旋門還有另一個彆名,它叫做‘憲法拱門’!
蘇格蘭場建立的初衷,我們辛辛苦苦的每天巡邏那麼遠,工作那麼長時間,為的就是維護自1688年不流血的‘光榮革命’後一直傳承下來的憲政傳統與社會秩序!
如果放任事態繼續擴大,我們將可能會目睹一場又一場的流血事件,我們將承擔起責任拒絕曆史的重演!
我們不允許看到下一場彼得盧屠殺、聖喬治菲爾德慘案、戈登暴動、又或者是他媽的天主教皇後騷亂!
我們的任務,現在是,過去是,並且將來依舊會是維護公眾的財產與生命!
很多公眾以為,甚至我們很多自己人也認為,蘇格蘭場隻不過是個成立一年多的組織,我們的執法無跡可尋,我們的風格殘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