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路易挑了挑眉毛:“聽起來還挺難對付的。不過他既然這麼難搞定,咱們來觸他黴頭乾什麼呢?他是犯了什麼事嗎?”
亞瑟聞言,並沒有將萊昂內爾·羅斯柴爾德那天和他在高爾夫球場的談話交代出去,而是糊弄的回著話:“就像我剛才所說的,海涅先生是個危險分子。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來倫敦,但是為了防止他在不列顛乾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最好先摸摸他的底細比較穩妥,這也是警務情報局的職責範圍,不是嗎?”
路易好奇的問道:“所以他到底乾了什麼出格的事?”
亞瑟也不說話,他隻是從兜裡摸出了一份剪報遞了過去。
路易接過剪報,那是一份來自巴黎的報紙,熟悉親切的法語卻書寫著令人忍俊不禁的文字。
——我聽說所有人都在高呼著自己熱愛自由,我在我路過的每一座城市,待過的每一個國家都聽到了這樣的論調。我一開始也為了這樣的現象感到振奮不已,我覺得全世界的人們仿佛都和我站在了一起。可隨著我在這些國家待得越久,我才越發現,雖然大家都說自己愛自由,但是他們熱愛自由的方式卻是不一樣的。英國人愛自由就像愛他的合法妻子,平時英國人對她不聞不問的,但是如果誰敢伸手,那他們就要跟誰拚命。而法國人愛自由就像是愛情人,想起來的時候熱情如火,巴不得天天和她膩在一起,沒興趣了就不聞不問,仿佛從來不認識這個女人。至於德意誌人,大夥兒都知道,德意誌人都很重視傳統,德意誌人愛自由就像愛我們過世的老祖母,平時想不起來,想起來了就大哭一場!
——普魯士說:按照我們的稅法納稅,你就等於在物質上有了一個統一的德意誌祖國。可我這個人比較奇怪,我偏偏想讓德意誌各邦國在精神上也統一起來。這時候,我聽到奧地利的梅特涅首相在旁邊喊:你完全用不著擔心這個,精神上的統一由我們負責,因為奧地利會負責出版審查的!
路易看到這兒本來已經繃不住了,可當他的視線移到最下方時,那抹壓抑的笑容終於藏不住了,他就站在倫敦細雨的街頭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就連黑布雨傘都掉在了地上。
最後一份剪報也從他的手裡飄到了地上,上麵寫著的是海涅先生近期的一份詩歌作品。
《悲歌》
作者:海因裡希·海涅
因為如此,
我待了很久,
我流連異國他鄉,
等著心愛的姑娘,
直等到在教堂,看她披上婚紗。
乾他媽的,我不是新郎!!
她是嬌豔的紫羅蘭,
在我記憶中熠熠生輝。
這輕狂的姑娘!我竟然從未染指過!
操他媽的,我怎麼能這麼蠢呢?!
亞瑟停下腳步,望著笑得不能自已的路易·波拿巴,也捏著下巴品味著那份詩歌的餘韻。
他自言自語道:“還真彆說,這首《悲歌》讓我頭一回覺得,埃爾德距離偉大詩人好像也沒有那麼遠嘛。”
正當他嘀咕著呢,他一抬頭忽然發現前方的旅館前傳來了一陣冷嘲熱諷的爭吵聲。
那是一個手裡提著個酒瓶子、頭戴灰色氈帽的典型不列顛地痞,還有一個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唯有襯衫是白的棕發青年人。
隻見地痞吹了聲口哨,揚著腦袋譏諷道:“嘿!你知道嗎?我前不久去加勒比探險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小島,那個島上竟然沒有猶太人和驢子!你說奇怪不奇怪。”
棕發青年人一臉平淡:“我不覺得奇怪,隻是覺得有些遺憾。”
“嗯?”地痞挑眉道:“為什麼遺憾。”
青年人開口道:“沒有猶太人和驢子的小島是不完整的,所以不如你和我一起去這個小島上彌補這個缺憾吧。我今天下午就能動身,隻是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能夠抽的開身呢?”
那地痞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這個猶太佬,你居然敢侮辱我?”
“我侮辱了您?”青年人高傲的揚起腦袋道:“是您把自己看得太扁了,我差點忘了問您,您為什麼要對號入座去當驢子呢?”
地痞揚起酒瓶子嚇唬道:“你……你這個混蛋……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給你點顏色看看?”
青年無所謂似的聳了聳肩,他指著對方手裡的酒瓶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沒錯,就用那個瓶子,給我狠狠地往這兒來!我最近還在發愁怎麼才能扮的像是個正宗的不列顛人呢,您倒是給我出了個主意,您看,我的頭發還是挺茂密的,您一瓶子下去,估計我就離正宗的不列顛人不遠了。”
青年的挑釁顯然激怒了地痞,他抄起酒瓶子就要狠狠地朝青年的頭上砸下去,但是還未等出手,他的手腕便被人死死地攥住了。
地痞回頭一看,他的背後不知何時多了個高他一個頭的健壯紳士,甚至他的屁股後麵還帶了一個跟班。
亞瑟一隻手捏著混混的手腕,另一隻手不慌不忙伸進懷裡抽出插在腰帶裡的文明杖,他拿著文明杖在地痞麵前晃了晃:“認識這個嗎?”
地痞愣了一下,旋即沉重的咽了口吐沫,緩緩點了點頭。
亞瑟又問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乾什麼了的吧?”
雨點拍打在地痞的臉上,混著汗珠從他的側臉流了下來,一滴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當然,先生,您……您都把龍蝦鉗子伸出來了,我……我還能不知道您是乾什麼的嗎?”
亞瑟微微點頭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乾什麼的了,那麼我想問您,您是乾什麼的?”
“我……”地痞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您是新來的吧?這一片的老人都認識我,我是在道蒂街撿馬糞的漢森,我做的可是正經營生。今天這不是不趕巧,下雨了嗎?路上也沒有馬糞,我就想著隨便找個先生聊聊天,等這陣雨過去了,我就得開始工作了。”
路易見狀從兜裡摸出一便士塞進地痞的手裡:“漢森先生,那麼就請您去路邊找個酒館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路上風大雨涼,站在大街上聊天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地痞聽到這話,趕忙順坡下驢道:“喔!謝天謝地,我今天怎麼能碰上您二位這樣好心的先生。我聽您的,我馬上就離開這裡,我想這種時候,我的確需要一杯酒來暖暖我砰砰亂跳的小心臟。”
亞瑟撒開手,地痞捏著一便士就像是撒開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的跑了。
亞瑟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正準備問候一下那位棕發青年人呢,豈料對方倒是搶在前頭開口了。
青年人打量了他們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他終究還是友善的伸出手道:“感謝二位的熱心幫助。現在驢子去水槽裡灌馬尿了,看在你們讓他停止打鳴的份上,雖然天色有點早,不過如果你們沒有工作要忙的話,不如我也請二位喝一杯吧?”
亞瑟問道:“馬尿?”
青年點頭道:“沒錯,最正宗的。我唯一能保證的就是,咱們喝的肯定要比驢子喝的風味好。”
感謝盟主sunceo的打賞,盟主加更這兩天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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