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19世紀的醫學倫理問題
“來上一點兌水的杜鬆子酒吧,冬天夜晚的寒風還是挺冷的,我看你們的臉都凍得發紅了。”
二樓的私密會客室裡,亞瑟將兩杯琥珀色的杜鬆子酒推到這兩位不請自來的陌生人麵前,旋即點燃煙鬥靠在了沙發裡。
“謝謝。”
客人道了聲謝之後,用凍僵的手指打著顫端起了酒杯,還示意跟著他一同到來的青年也跟著來一杯。
“約翰,你也來一點吧。”
得到了師父的首肯後,青年這才端起了酒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亞瑟看到這兒,隻是笑著問了句:“你叫約翰?”
“嗯。”少年點頭道:“約翰·斯諾,這是我的名字。”
“斯諾,sno?”亞瑟笑著開口道:“伱的姓氏和冬天還挺搭的。讓我猜猜,你該不會是蘇格蘭人吧?全不列顛的雪花大部分可都集中在那裡呢。”
羅森博格原本聽到哈德卡斯爾承認問題,正準備暴跳如雷的把他趕出去,可亞瑟發話了,他也隻能忍著惡心開口道。
哈德卡斯爾雖然一口一個無意指摘,但即便是個聾子都能從他憤懣的表情看出這位先生對於自己的部分同行究竟有多反感。
語罷,羅森博格猛地哼了一聲,從懷裡抽出一份文件扔到了桌麵上。
他很早就警告過不列顛的醫生們:‘永遠不要滿足病患持續而悲慘的飲水訴求,因為我親眼見到許多病患因飲水而亡。’而這一點基本也是在印度有過從醫經曆醫生們的共識。
divcass=”ntentadv”我在對病患的救治過程中,也一直遵循著他的教誨。但是在此基礎上,我還發現了很多值得注意的事情,而這也讓我開始對老師的理論產生了一些質疑。”
哈德卡斯爾聞言急忙擺手:“不不不,黑斯廷斯先生,我雖然很想告訴您我能治愈霍亂,但是我的職業操守不允許我這麼做。但是……雖然我不能保證患者全部康複,可隻要按我的方法做,我保證一定能大幅降低霍亂的死亡率。”
青年人見到這位大人物竟然這麼隨和,一時也大起了膽子,他回道:“先生,我是約克人。您知道約克嗎?我們那裡的冬天也會下雪的。”
中年人伸出手道:“很高興認識您,黑斯廷斯先生。威廉·哈德卡斯爾,通過皇家外科醫師學會考核的外科醫生兼藥劑師。”
他抓住哈德卡斯爾的手問道:“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以完全康複作為標準,那我做的確實不夠好。但是如果是以治愈霍亂,讓他們脫離病危狀態而論,那我的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五。”
他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一個翻身的機會,然而當他把引以為豪的發現拿到大夥兒麵前展示時,迎來的卻不是鮮花與掌聲,而是冷眼相看與閉門羹。
或許哈德卡斯爾的方法不是百分百正確,但這位醫生應該不會從主觀上去害人。
亞瑟拿起那份文件翻了兩眼,眉頭也隨之越皺越緊:“這……”
而等到八年學徒期滿後,他們才會進入醫學專科學校進行更高層次的修習,然後再根據自己的學習方向在皇家內科醫師學會或皇家外科醫師學會中選擇一個接受考核。隻有這個考核通過了,他們才真正擁有了能夠獨自行醫的資格。
按照哈德卡斯爾的說法,一個底層醫生從入行到能獨自行醫至少要經過8年的學徒期再加上2到3年的專科學校培訓,而那些家境優渥的醫生則隻需要經過3到4年的大學學習。
亞瑟聞言禁不住身板都挺直了一些:“您說的方法是?”
亞瑟聽到這裡,也不由眼前一亮,聽到哈德卡斯爾如此詳細專業的解釋,擁有現代思維的他好像慢慢想明白了霍亂的診療方法了。
他開口道:“黑斯廷斯先生,看來您對於醫生這個行業了解的不算深入。其實對於大部分醫生來說,都要在青少年時期經曆一個8年的學徒期。這8年裡,他們會跟隨老醫生學習各種藥劑學知識並在協助醫生的過程中掌握基本的藥理學知識。
“天才的設想!”
斯諾搖頭道:“沒養過,不過我見過不少。我從前也想過去做個豬倌來著,但是我父親覺得做豬倌和他當礦工一樣沒前途。所以就托了舅舅的關係,把我介紹到了哈德卡斯爾先生這裡做藥劑師學徒。”
這些醫生即便不是畢業於愛丁堡大學或格拉斯哥大學這樣的名校,最起碼也要在醫學專科學校接受兩到三年的培訓。
當時我就猜想,如果我們能將某種高氧鹽與霍亂病患的黑色血液進行完全接觸,是否能夠恢複病人的動脈特性,並最終終止病患的嚴重症狀。而為了完成這個設想,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灌腸和靜脈注射這兩種途徑。”
哈德卡斯爾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哈德卡斯爾不甘示弱的一把攥住了對方的手杖,怒目對視道:“羅森博格先生!該反省的應該是你!我之前就已經向你論證了靜脈注射的可行性,然而你不止對我惡語相向,還將我掃地出門,甚至還把我準備提交給《柳葉刀》的論文給扣了下來,你這麼做到底是何居心!”
亞瑟開口道:“羅森博格先生,剛剛哈德卡斯爾先生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嗎?”
不過亞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為什麼劍橋牛津的二等學位都可以去東印度公司、西印度公司這樣的大企業就職,進入海關總署、郵政總局這種高端部門奉獻自己,而倫敦大學的學業金獎也隻能在東區的街頭陪愛爾蘭流氓耍棍子呢?
當然,我這麼說不是想指摘他們有什麼錯。但是僅就治病救人的經驗來說,二者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他通過實驗室化驗分析發現病患的血液中失去了大量的水和中性鹽,但血液中缺失的元素在糞便中卻被發現過量。很顯然,這個結果也驗證了赫爾曼教授的觀點:病患虛脫及死亡的症結在於體液流失導致血液循環受阻。
這換誰來了,誰都得生氣。
哈德卡斯爾開口道:“我有一位霍亂病患,他被送醫之前因為過於虛弱暈倒在地,胳膊也被路邊的石頭劃開了一道口子。然而,當他被送到我這裡時,我發現從他傷口裡流出的血液和一般人有許多不同。他的血液發黑、發稠,這是身體極度缺水導致的。
而受到四部門委任的利物浦特派緝私監察專員黑斯廷斯先生,就是一個非常恰當的人選。
他認識的醫生雖然不多,但他們基本都是接受了正經的大學教育的。
報告顯示,羅森博格並沒有信口開河,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點頭道:“沒錯,黑斯廷斯先生。我的病人痊愈率確實不算高,但是您願意聽一聽我的辯解嗎?”
亞瑟扭頭一看,門外站著的是一位怒發衝冠的老紳士,他三兩步走到哈德卡斯爾的麵前,舉起手杖就想衝著對方打下去。
哈德卡斯爾見亞瑟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一時之間也有些激動。
亞瑟一看見哈德卡斯爾仿佛就看見了兩年以前的自己,他深有同感的點頭道:“先生,您不必生氣。否極泰來,時來運轉,人不可能總是走背運。雖然不列顛的傳統決定了這個國家總喜歡守舊的固執己見,但也不是所有站在河底的人都會被溺死在這片糞池裡。隻要你能講得通道理,展現你的價值和正確性,再找到一個願意賭一把的投資人,事情會變得好起來的。”
同理,倫敦大學古典文學係的瑰寶埃爾德·卡特先生天天‘歌頌’劍橋和牛津的原因也不言自明。
亞瑟問道:“您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