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點頭道:“沒錯,我叔叔就是從歐仁妮身上開始發跡的。她的姐姐後來嫁給了我的伯父約瑟夫·波拿巴,成了那不勒斯和西班牙的王後。我伯父你還記得吧?就是住在攝政新月樓裡那個。”
亞瑟微微點頭道:“聽起來關係有點複雜呀。”
divcass=”ntentadv”“當然,要理清波拿巴家族的關係是很混亂的。”
路易開口道:“不過我叔叔的初戀對於他還是相當重要的。如果不是歐仁妮私下裡偷偷給了他98個金幣,我叔叔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軍官,絕對無法及時趕到巴黎,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後來的霧月政變,更不可能有法蘭西帝國皇帝拿破侖·波拿巴一世了。”
亞瑟問道:“那這麼看來,拿破侖是做了負心漢?他好像在迷上了約瑟夫以後,就把這個初戀甩了。然而,他始終對此心中有愧,於是便給初戀安排了一個大有前途的丈夫。而這個丈夫後來又成了瑞典國王卡爾十三世的養子,並在手握大權後對拿破侖倒戈相向,帶領瑞典加入了反法同盟。而拿破侖的初戀歐仁妮,則搖身一變成了瑞典王後,她的兒子也成了瑞典的王儲?這算是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和《哈姆雷特》的淑女版混合?”
大仲馬哈哈大笑道:“或許我可以根據這段經曆寫本小說。”
“呃……”
路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尷尬的問題,他話鋒一轉道:“那都是上個世代的事情了。不過就現在來看,歐仁妮的結局肯定比嫁給我叔叔要好。我叔叔在男女關係方麵確實做了許多錯事,和他保有感情關係的女士們有許多其實都很不錯。不光是歐仁妮,其實那位波蘭夫人也很不錯。我母親說,她是一個很和善溫柔的人,比我外婆要寬容的多。”
“你外婆?”
“喔……”路易解釋道:“你應該不知道吧。拿破侖的皇後約瑟芬就是我外婆,我母親是約瑟芬和前夫亞曆山大·德·博阿爾內的孩子。她在我外婆的勸說下,嫁給了我的父親、拿破侖的四弟,也就是前荷蘭國王路易·拿破侖·波拿巴。”
“我的上帝啊!”亞瑟捂著腦門假裝驚訝道:“我還以為葡萄牙和巴西鬨出的那檔子事已經夠混亂的了,原來波拿巴家族也是這樣嗎?”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路易撓了撓鼻子:“你要知道,貴族的事總是這麼混亂,這裡麵有太多的利益關係。說實在的,我有時候其實也很羨慕平民家庭,至少裡麵虛情假意的成分並不像是宮廷裡那麼多。我不想否認……我母親和父親的婚姻關係……不算很幸福,但他們倆都是很好的父母,隻是不合適在一起。”
“嗯……”大仲馬聽到這話,眼神忽然變得怪怪的,嘴角也一抽一抽的。
亞瑟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亞曆山大,你怎麼了?”
“啊……”大仲馬將腦袋往旁邊一擺,指著牆上的風景畫說道:“很不錯的畫作,之前我還沒注意到這一點,金獅旅館的老板品味不錯。”
路易見狀則麵有不善的瞪了大仲馬一眼,雖然亞瑟不清楚大仲馬為什麼會笑,但是他卻一清二楚。
這個胖子在懷疑他的血統。
由於他母親與弗拉奧伯爵夏爾·約瑟夫曾經保持著一段肆無忌憚的婚外戀情,所以巴黎的大街小巷裡時常流傳著這樣的風言風語——路易·波拿巴不是波拿巴家族的種,他的身上流淌著的是佩裡戈爾家族的血統。
至於為什麼是佩裡戈爾家族的血統,那是因為弗拉奧伯爵就一直被認為是法國大使塔列朗先生的私生子。
所以,如果這事兒是真的,那麼路易就等於塔列朗的孫子。
這是路易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承認自己不是一個高貴的波拿巴就已經很難受了,如果再是塔列朗的孫子,那他非得跳泰晤士河自殺了。
為此,年輕的路易還曾經多次當麵質問過母親,自己到底是誰的孩子。
而母親嘴裡的回答,則每次都很讓他安心,他就是一個高貴的波拿巴。
可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血統問題卻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個疙瘩。
他也經常對著父親和叔叔的畫像來回比較,試圖找出相似的地方,但悲哀的是,他長得確實像母親更多一點。
亞瑟也注意到了路易的情感變化。
自從被蘇格蘭場從囚室中放出來後,他還是頭一次注意到這個小夥子居然能沮喪成這樣。
為了照顧他的情緒,亞瑟隻能壓著好奇心將話題轉到正路上。
“你剛剛說的那位拿破侖的情人,波蘭夫人,她很好嗎?”
路易見亞瑟發問,隻得將不愉快的事情暫且擱到一邊:“瑪麗·瓦萊夫斯卡夫人確實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而且她的命運要遠比我叔叔的初戀更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出身於波蘭名門拉辛斯卡家族,剛剛成年便被家族安排嫁給了在波蘭位高權重的斯瓦萊斯基伯爵……”
“這不是挺好的嗎?”
“如果隻是看權力,那確實是挺好的。”
路易開口道:“不過當時斯瓦萊斯基伯爵已經70多歲了,而瓦萊夫斯卡夫人才18歲而已。但是雖然瓦萊夫斯卡夫人不情不願,但是婚後她還是恪守了作為一名妻子的本分。當我叔叔率軍攻入華沙,並對她一見鐘情時,她也不願意違背基本的天主教道德,她拒絕了很多次我叔叔的求愛。”
大仲馬驚奇道:“喔,這看起來確實是一位有操守的夫人。但她後來為什麼又投入了拿破侖的懷抱呢?”
“嗯……”
路易搖了搖頭:“不能說是她投入我叔叔的懷抱,而是波蘭人壓著她投入了拿破侖的懷抱。自從波蘭被普魯士、俄國和奧地利瓜分之後,他們便一直想要恢複波蘭王國。
所以,當那些波蘭人發現拿破侖愛上了瑪麗後,他們便開始不斷派人去遊說這位夫人。波蘭全部的愛國人士都跑出來了,他們紛紛寫信勸導瑪麗。他們說:‘如果你是一個男人,你會把生命獻給祖國。作為女人,你可以作出其它犧牲。雖然犧牲會很痛苦,但是您必須強迫自己這樣做。’
而且瑪麗的丈夫斯瓦萊斯基伯爵也開始勸說她,並主動與她簽署了離婚協議書,心甘情願的把她讓給了拿破侖。從這個時候開始,瑪麗也終於開始接受我叔叔。
她住到了巴黎,還給我叔叔生了個兒子,為了尊重波蘭人和瑪麗的意見,這個孩子也沒有用波拿巴命名,而是跟了老伯爵的姓氏——瓦萊夫斯基。我叔叔向瑪麗許諾,在波蘭複國後,這個孩子將會成為波蘭之王。
而瑪麗對我叔叔的回報則是一輩子的不離不棄,哪怕在約瑟芬走下皇後之位,而我叔叔卻決定迎娶奧地利公主時,她也從沒有說過一句怨言或者其他過分的話。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和善、體貼的夫人,即便是我母親這樣活潑挑剔的人都對她評價非常高。”
亞瑟聽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他翻開《拿破侖傳》的扉頁,指著上麵的名字說道:“瑪麗的事,我大概清楚了。但是關於她的孩子,那個波蘭之王,他現在難道在倫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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