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他們不僅會寫你,而且會把你的人生經曆一點點的還原在大眾眼前,就好像把你光著屁股塞進動物園,而且他們還會拿你收門票錢。
這個時候,亞瑟忽然好像有些理解雨果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偷窺了。
這幫家夥大多有著非同尋常的求知欲,而且又兼具異乎常人的表達欲。
如果你隻有前者,你就隻是個偷窺犯、色情狂。
如果你隻有後者,你不過是個惹人厭的大嘴巴。
而如果你兩者都有……
我的上帝啊!
你將成為一名永垂不朽的文學家!
亞瑟先前還以為要拿到梯也爾這樣法蘭西高官的資料很困難,但萬萬沒想到的是,梯也爾先生原來就一絲不掛的被擺在巴黎各大書店的頭麵位置,而且光腚的梯也爾還非常的暢銷。
一想到這兒,亞瑟忽然又有些想要保持與巴爾紮克間的距離。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麵前的這個法蘭西小胖子在寫作方麵有多高產。
他既然可以給梯也爾寫一出連續劇,沒理由不可以把尊敬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也扒個乾淨。
畢竟他發跡的故事一點也不缺乏傳奇性。
從約克的小豬倌,到傍上一個神誌不清的小農場主叔叔,再到進入倫敦大學結識傑裡米·邊沁等一眾激進派左翼,再到後來蘇格蘭場的一係列故事,在倫敦證券交易所的地下交易,以及私下裡控製著倫敦流鶯小團體……
我的上帝啊!
這簡直都能寫一本幾百萬字的《大不列顛之影》。
亞瑟想到這裡,方才開放性的態度也收斂了不少。
在東拉西扯的將話題偏移後,亞瑟用一紙預訂巴爾紮克全部小說英文版代理的合同歡快的送彆了興奮異常的巴爾紮克。
作為回報,亞瑟當場給他簽下了一張羅斯柴爾德銀行的一百鎊承兌彙票作為預付金。
在離開了小城堡旅館後,亞瑟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他點起了煙,望著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維多克叼著煙鬥伴在他的左右。
老神探望著這位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忽然咧嘴笑道:“亞瑟,你知道嗎?我從前就覺得你未來肯定會有前途,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有前途。”
“怎麼了?”亞瑟開玩笑道:“您後悔當初沒有接受我的邀請留在倫敦嗎?可惜我現在不在蘇格蘭場了,要不然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您挖過去。”
“你很會和人打交道,正如我認為的那樣。”維多克抽了口煙:“你要是在大巴黎警察廳,日索凱廳長會把你當成寶的,因為你非常適合擔任政治監察部的最高領導,在整個巴黎警察部門裡,就屬這個活兒最難乾了。”
“喔?”亞瑟挑眉道:“您為什麼出此論斷呢?”
維多克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馬車,同亞瑟一起上了車。
“在巴黎,警察部門通常認為有七類麻煩製造者。第一類是學校裡的青年人,這些年輕紳士們在天性上就是喜歡與政府對抗。
第二類是沒有信仰的律師、沒有病人的醫生、沒有讀者的作家、沒有顧客的商店主以及那些從報紙上了解政治,渴望成為政客的天真之人。
第三類是放蕩不羈的人,比如我這樣的,那是一群幻想家,他們對平淡的生活感到恐懼。
第四類是經常把主權和人權掛在嘴上的工人階級。他們天性勇敢,慣於戰鬥,每一次公共騷亂都有他們的身影。
第五類人是容易輕信上當的人,這些人沒有腦子,也沒什麼思考能力,經常隨大流,看見彆人乾什麼說什麼,他們就充當彆人的學舌鸚鵡。
第六類人是心懷不滿的人,這些人主要是那些曾經掌權的家夥,其中囊括了各種有能力的人,他們被排斥在權力階層之外,無法參與其中,因此經常想要惹出亂子。
第七類則是政治難民,就像你在巴黎城郊見到的那樣,西班牙、意大利、德意誌、波蘭和其他地方的叛亂起義被鎮壓後逃亡到這裡的難民。他們在自己的國家造反失敗,所以希望在法蘭西重整旗鼓,最終解放他們自己的國家。”
說到這裡,維多克頓了一下,開口問了句:“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對付這些人呢?”
“這從來都不是難題。”
亞瑟輕描淡寫的望著窗外轉過的巴黎風光:“學校裡的青年人其實壓根不是喜歡什麼革命,他們隻是想要出風頭,展示自己比彆人更覺醒更聰明,如果想要瓦解他們,隻需要讓他們發現自己的想法與那些賣魚的攤販、普通的農民相差無幾,他們很快就會感受到一種近乎於受到侮辱般的挫敗感,從而改換陣營了。
至於那些沒有信仰的律師、沒有病人的醫生、沒有讀者的作家等等此類其實比青年人更容易開解,他們並不是痛恨什麼社會不公,隻是痛恨自己不是站在高處而已。就像巴爾紮克先生,一張一百鎊的支票就能打消他所有的不滿意。
放蕩不羈的人,一般是不用管他們的,他們慣於空想而短於行動。如果連他們都動起來了,隻能說明目前大局已定。
至於工人,他們確實天性勇敢,但是大部分卻是到處亂撞的無頭蒼蠅。工人的領袖通常不來自於工人,所以隻要搞定帶頭的那幾個,他們也就不足為慮了。
那些輕易就上當的人其實非常可憐,而且這類人也不值得批評,他們隻是跟隨,而不提供任何新的觀點。哪邊的聲量大,他們就相信哪一邊。而輿論的引導,則是報紙和雜誌社做的,不屬於警察的管理範疇。
第六類人,那些曾經掌權者在這裡麵是最危險的。他們隻要舉起手臂,便能獲得一片歡呼。但是這幫人往往是所有人中最膽小的,對性命的直接威脅將會使得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主動退卻。
最後的政治難民,我想,如果法蘭西願意放棄自由的大旗,那麼自然也不會有難民往巴黎紮堆了。如果你們對自己的國家自信到不用在嘴上討這個便宜,我想這個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維多克聽到這話,用煙鬥輕輕敲了敲車窗:“老弟,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嗯?”
維多克笑了聲:“巴爾紮克寫錯人了,我對梯也爾是怎麼變成如今這樣的並不感興趣,但我對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很感興趣。”
亞瑟聽到這話,望著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紅魔鬼正靠在柵欄邊對他微笑。
“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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