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京衛立刻去找火把，沈萬紫見她閉上了眼睛，似困倦至極，又極冷，全身都在顫抖，連忙便喊道：“閔氏，你彆睡，你不是要見昭靈嗎？她馬上就來了，你彆睡啊。”
閔氏睜開眼睛，看著底下奔騰的河水，她這一輩子都很膽小，這一刻她也害怕，但是站在這裡，她卻覺得比站在將軍府要好。
她隻要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她已經記不得為什麼來到這裡，腦子已經麻木，除了冷，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身上還有一張當票，她想把當票還給宋昭靈，想跟她說一聲對不起，說一聲謝謝。
對不起是因為當初戰繼宗要休妻的時候，她像鵪鶉一樣，一句話都不敢說。
說謝謝，是因為宋昭靈在將軍府的時候，是真心待她好的。
那典當出去的首飾，她沒有機會贖回來了，讓宋昭靈去贖回來吧，那是她的東西，隻可惜銀子她都花掉了，希望她不要見怪。
馬蹄聲踏破風聲，直奔橋頭。
宋昭靈先到，沈萬紫跳出來攔下，宋昭靈連忙勒住韁繩停馬，隨即跳下來。
天已經黑下來了，兩名京衛手持火把，但是照不到閔氏所在的地方，隻得叫人再增加火把。
宋昭靈依稀看到閔氏的身影，暗黑之中她的身影更顯得單薄，仿佛隻是那柱子豎起來的一根杆子，那隨著寒風翻飛的鬥篷，像是掛在柱子上的旗幟。
“閔姐姐，我是宋昭靈。”對於曾經的大嫂，尤其她現在想尋短見，宋昭靈沒辦法叫她一聲閔氏，或許，對閔氏這個稱呼，她現在都是抵觸的。
那飄忽的鬥篷被攏緊，閔氏沒說話，隻是放聲大哭。
她一直都沒有哭，宋昭靈來了之後她才哭的。
戰繼宗的馬也到了，他翻身落馬飛快便想跑過去，“大嫂，你這是做什麼啊？”
“不要過來!”閔氏發出一聲尖叫，一隻腳打滑，差點就摔下去了，有人發出了尖叫，嚇得大家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戰繼宗立刻止住腳步，他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心急如焚地站在原地喊道：“大嫂，你快下來，彆這樣，會嚇著大家的，我已經派人去請大哥，你快下來啊，母親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不要見他，我也不要回去。”閔氏在暗黑之中，發出悲沉的咆哮，“你走，我也不想見到你。”
“大嫂，有話好好說，如果我得罪了你，我跟你道歉……”
戰繼宗的話沒說完，被沈萬紫逼在麵前怒道：“你彆靠太近，回去一些，你彆嚇著她。”
戰繼宗退後兩步，一雙眸子死死地看著閔氏的腳下，唯恐她一個激動滑下去。
宋昭靈迎風喊著，“你不是要見我嗎？我過去，你有什麼想對我說都可以。”
閔氏隻是哭，哭得漸漸變得壓抑起來，許久都沒回答宋昭靈的問題。
宋昭靈站在橋頭上，都覺得寒冷，她隻有一件單薄的鬥篷，裡頭所穿的瞧得出隻是寢衣。
她真的是半夜出去的。
“昭靈，對不起。”就在宋昭靈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帶著哭腔說著，聲音被風裹著，讓人聽不真切，但是宋昭靈和沈萬紫都聽得真切。
“說什麼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宋昭靈試著一步一步地挪過去，七八丈遠的距離，她隻能慢慢地挪，步子太大了容易被發現。
她一邊說話分散閔氏的注意力，一邊繼續挪前，“我知道你的委屈，相信我，我真是最清楚的，你侍疾，我也侍疾了大半年，日日陪在她的身邊照顧，我知道她的脾氣不好，時常會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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