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縣令打交道這段時間,桑寧也能看出,他的為人和小狐狸拾柒說的沒有多大出入。
人有點貪財,但心裡還裝著百姓。
桑寧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躲在樹上清淨,聽到樹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這才懶洋洋往下掃了一眼。
她就看到秦知硯一手端著粥,一手拿著兩個菜窩窩站在樹下。
這是給她送飯來了。
樹杈不算高。
桑寧從樹上一躍而下。
她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嚇得秦知硯心都提了起來,差點忘了自己還端著粥,碗裡的粥一晃蕩他這才止住了伸出去的手。
見她站穩了身子,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這個人在生意場上瞧著穩重而又成熟,處事麵麵俱到、遊刃有餘,卻在一些小事上總能體現出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恣意灑脫。
意氣風發。
朝氣蓬勃。
就如同驕陽烈火,擋不住炙熱的光芒。
身上的那股勁兒半點都不輸京城裡那些公子哥。
桑寧從他手裡拿過來一個菜窩窩,大口咬下一塊,含糊不清地問:“你吃了嗎?”
菜窩窩是野菜混得雜糧,粥也是糙米粥,隻有逢五逢十這裡才會改善夥食,會有大米飯和白麵饅頭,甚至還會有冒油的豬肉燉白菜、鮮美的魚湯。
即便是隔著幾天才有一頓好的,但對來上工的人來說,已經是分外幸福的一件事,畢竟很多尋常人家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見到點葷腥。
還有就是,菜窩窩可不難吃。
這些菜都是桑寧盯著那些婆子按照她所說的方法來做,把普通的菜窩窩都能做的格外好吃,不苦不澀,柔軟中還得帶著筋道。
酒樓裡的大廚都不一定有這手藝。
見他搖頭,桑寧拿起另一個菜窩窩,直接塞進他嘴裡:“秦監工,要記得好好吃飯,按時吃飯,來到這裡的人我瞧著都還胖了點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還是瘦的像根竹竿,風一吹就能吹跑了似的。”
他咬下一口,嚼了嚼咽下這才說:“每頓都吃了。”
“那就說明吃的太少,你啊,這麼高的個子,身上還是長點肉才好看。”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又看了眼麵前身形單薄的少年,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看著比自己還瘦,臉還是那麼飽滿,瞧著多一分則多,少一分則少。
平日裡他很少盯著少年瞧,這仔細一看,發現她眼尾是上翹的弧度,睫毛濃密纖長,鼻子雖挺,但並不是那種硬朗的模樣,嘴唇也是姑娘家才有的秀氣。
不過她眉毛濃密鋒利,言行舉止和姑娘家半點沾不了邊,也沒有誰會覺得眼前的人似個姑娘家。
“我臉上有東西?”
秦知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盯著她的時間久了一些,連忙垂下眼瞼,輕聲說了句不是。
她也沒在意,隨意擺了擺手:“你趕緊去吃飯吧,吃完飯也跟著休息休息,彆光顧著乾活,要知道活是乾不完的,但身體垮了就回不來了。”
“嗯。”他眉眼間柔和下來,對她的關心很是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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