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隻要有錢什麼事都好辦。
多花錢掛個急診,就不用了排什麼隊,檢查安排上,病房安排上。
孩子營養不良,高燒,引發了肺水腫肺炎,還伴隨心功能衰竭,又是什麼畸形導致。
很麻煩很可憐。
站街女從辦公室出來,蹲下抱頭痛哭。
看了會兒,李知在她麵前蹲下,拍拍她的肩,女人抬頭看她,有感激有自責也有無奈。
她彎著眼,迷人又漂亮。
“我可以幫你。”
女人點頭,跪下,卑微祈求,“不管什麼要求我都答應,隻要能救我孩子。”
“不難,簡單。”李知口吻輕鬆。
女人滿心期待的等著下文,就聽。
“把患重病的孩子丟了,帶上你女兒跟我走。不用去賣身,換個城市我給你安排工作,住處,你女兒也會有學校上。”
“怎麼樣?”
“你看他還小,隨便領到哪個郊區扔掉就行,你……”
啪——
一巴掌扇得李知腦袋暈眩,嘴角滲血。
女人要剜了她的表情,起身就往病房走。
她站起來,指腹撫過臉頰。
媽媽怎麼會舍得丟下自己的孩子呢,還是重病的孩子,就算是拖累是麻煩,一輩子都可能填不了的大窟窿。
也斷斷舍不得丟下。
那她的母親呢?
怎麼偏偏她的媽媽,就能那麼輕而易舉的丟下她。
一串糖葫蘆。
就讓她成了被丟棄的孤兒!
——
病房裡。
瘦弱的姐姐端著熱乎乎的飯來到李知跟前,一份熱乎乎的飯就哄的高興的孩子。
“姐姐,你吃一口,好好吃。”
女人叫孫梅,斥責女兒,“不要去吵著姐姐。”
李知沒說話,低下頭去,張嘴,吃了孩子喂到嘴邊的那口熱飯,眼淚就跟著這口飯留下來。
【幺幺,幺幺快來,我剛剛去偷的包子,快吃兩口。】
阿姐的眼睛很漂亮,笑起來明亮溫柔,把藏得隱秘的包子拿出來喂到她嘴邊,看著她那樣開心。
【幺幺乖,大口大口的吃,明兒阿姐再去偷!】
小妹妹不懂,不暖的手伸過來給她擦眼淚,“姐姐你怎麼哭了。”
李知笑著,“我想我阿姐了。”
“而且這飯真的很好吃。”
孫梅看著李知,喉嚨發燙不知說什麼。
不論多少個謝謝,不少次磕頭,都不足以表達她對這姑娘的謝意。
填飽肚子,換了乾淨暖和的衣服,有熱水洗漱,小孩姐跟弟弟睡到一張病床,摟著弟弟,本能的護著。
走廊裡,夜深了沒什麼人。
李知點了煙,看黑洞洞的室外,“我沒什麼要求,對你也沒索求。不賣孩子,不掏臟器,就是遇見想拉你一把。”
“既然沒拿結婚證,你就可以隨時離開。”
孫梅根本沒猶豫,“你可以把我賣了,賣身賣器官都行,隻要能救小樹。”
忽然就想到宴沉那句玩笑。
“我是遵紀守法的人,不做違法亂紀的事。”
“兩個孩子現在在醫院,我陪你回去拿東西,等孩子病好一些我們就走……”李知想著,“情況有變的話,就得立刻走。”
孫梅懂。
“你去跟孩子交待一聲,我也跟護士台打個招呼。早去早回,彆耽擱事。”
“好!”
搭車回光明路的破房,孫梅在收東西,關於她和孩子的什麼都不要留,全都扔到門外的水溝,李知點了火。
這麼挑挑揀揀一收,母女三人沒什麼東西。
出來的路上,孫梅沒忍住。
“妹子,你為什麼要幫我。”
“沒幫你。”
夜裡又在下雪,碗口大的雪花。
“可你……”
李知沒解釋。
確實沒幫孫梅,救的是她小時候的自己。
在大雪夜,被一串糖葫蘆騙到,被媽媽拋棄的自己。
她倒黴吧,可老天爺也太沒眼,怎麼不可憐可憐這母女三人,在外撞上孫梅的男人。
好毒,酗酒,還家暴。
看孫梅帶著行李,當即反應過來要跑,李知皺了皺眉,摸了摸鼻尖,“你先走。”
孫梅沒動,是不會丟下李知自己跑的。
好嘲諷可笑的舉動。
媽媽能丟下她,彆人的媽媽卻不會丟下她。
“臭婊子,你敢跑路!”
狗男人舉起拳頭就衝過來,李知動作嫻熟,半側拖著男人的手臂直接過肩摔,她不仁善跟上去補腳。
狗男人是有點本事的,抱著李知的腿拖攥在地,反撲過來拳頭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