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門內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似乎也聽到了外麵多出一個人的腳步聲。
他似乎在猜測外麵的到底是人還是動物。
可這裡本就是一片廢墟,除了他,根本就沒有人住在這裡,怎麼會有人突然到了這裡?
門內隱約間仿佛傳出了金屬由鞘中緩緩拔出的聲音。
衛無淵的反應無疑是快的,在昏暗中看到那個坐在泥水中熟悉的背影時,就知道是誰了。
就在他本想喚她的名字時,她坐在地上僵硬的肩膀,以及一直朝著那扇破門的動作,讓他警覺起來。
她在害怕門裡的東西或人!
他放輕了自己的腳步,不敢輕易接近她。
但門內還是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思考對策。
他不是齊嶽嚴,武力絕對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對方沒有馬上衝出來,說明他也有所顧忌,那麼隻要——
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形,沒有給他再多餘的思考的時間,他刻意放大腳步聲,往前邁了一步。
“阿妹,這件事我確實有責任,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聽似平穩,看著蘇辛夷的目光卻是緊張不已。
她能明白嗎?能聽懂嗎?
蘇辛夷猛地轉回頭——
白天下了雨,但此時,月光竟突然從雲後露了半邊的臉,讓她得以看清來人的臉。
然後,她愣住了!
原本因為雙麵夾擊的危機帶來的緊張驀色一鬆,但隨即又緊張起來。
他來也沒毛用啊,對方那刀法他一個讀書人根本不可能是對手嘛,也不過是廢墟中多一具屍體而已嘛。
但當衛無淵走過來,她看清他臉上看似焦急,實則防備的神情時,她迅速地反應了過來。
他發覺了那扇門後的異樣。
那此時就是——
當機立斷,她乾脆又坐回了泥水坑中,一邊手拍打著地上的泥水,哭道:“彆這樣叫我,我是你的妻子,以前你就這樣,做錯事,便這樣喚我。但今日你若是納妾,我寧可以後住在這片廢墟,也不會跟你回去。”
衛無淵嘴角隱隱抽了抽,她這戲直接接串了,他本來是想演一出兄妹吵架的橋段的。
蘇辛夷見他沒說話,以為他要接不住戲,趕緊給自己又加了句台詞:“今日你若是非要將那女子接進門,我今天晚上就死在這裡,反正最近撫寧縣死了這麼多人,多我一個不多。”
兄妹吵架哪有怨侶吵架更八卦,更能讓人相信?
她一邊用激烈的聲音哭著,眼睛一邊朝那扇門瞥去,衛無淵原本還隻是防備的目光驀然一凜。
整個人身上原本溫潤的氣質如同被驟風掃過。
不顧腳下的爛泥水坑子,幾大步踏到了蘇辛夷麵前,言語中透著股說不出的霸道狠戾:“沒有我的允許,你這輩子你也彆想離開,就算是死,也是我衛家的女鬼。”
說著,拽起坐在地上成了泥人兒的蘇辛夷轉身往後退。
雖然明知是場戲,蘇辛夷還是被這股子自然到仿佛天生就會的霸總發言給驚到了,總感覺他那句“衛家”強調得特彆不對勁。
可時機根本由不得她多想,隻能任他將自己從泥水坑裡拽了起來,然後不顧她身全的爛泥一把攬進了懷中。
直到他小聲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抱歉,唐突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
破門內的腳步聲沒有再響起,似乎相信了他們這出戲,認為隻是剛巧路過的一對怨侶。
兩人互看了對方一眼,不敢出聲,隻有蘇辛夷為了讓戲更加真切而發出的微弱的反抗聲。
實則兩人正在慢慢地往後退。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破門的縫隙內也是一片黑暗,之前那如此鬼火般的綠光不知何時早就滅了。
那裡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兩人終於可以稍微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