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淵在朝堂之上,一向以直言敢諫著稱。
但他的聰明之處是一向懂得看皇帝臉色。
他的直言都是皇帝想聽的。
此時見有人見他此態度,心思也微微活泛起來。
但仍是不敢出聲,仍在一旁觀望。
安王一雙虎目瞪著他,朝著龍椅之上的皇帝看了一眼。
皇帝已經年邁,此時老態龍鐘地坐在龍椅之上,似乎已經睡著。
但他了解這個兄長,即使眼睛閉著,但耳朵聽的卻是天下之音。
“皇上,依微臣之見,眼下內試舞弊案才是重中之重,如果不儘快給天下學子一個交代,朝廷之威嚴恐受影響,端靖侯有教子無方之責,的確該罰,但事有輕重緩急,現在應儘快讓舞弊案結案,以平民心。”
安王竟一反平時剛才與周太傅互咬的姿態,轉身向皇帝諫言。
隻是他沒想到,皇帝這次並沒有理會他,睜開的眼睛緩緩看向衛無淵:“衛卿,你怎麼看?”
衛無淵:“陸光齊勾結吏部舞弊案,端靖侯有教子無方之責,這與他以絲線勒死陸老夫人之案並不衝突,更無輕重之分。”
他話剛落,就聽安王冷笑一聲:“衛大人該不會是聽了東齊王痛失愛子後的一頓胡咬亂攀,就以為衛家真的是清白的了吧?”
衛氏一族當年的案子,如今朝堂上的人知道人已經所剩不多。
若不是衛無淵三年前突然再次出現在京城,可能很多人已經不記得了,或者說就算是記著,也不敢提及。
鮮少在人前提及自己家族事情的衛無淵這時突然笑了一聲:“東齊王是不是胡咬亂攀王爺又如何肯定?難道當年家父的事,王爺更加清楚?”
“放屁,本王隻是就是論事。”安王雙手一負,轉身揚起下巴。
衛無淵:“微臣也隻不過是就案論案。”
“行了。”龍椅上的熙帝好像終於清醒了,緩緩地直起腰,目光依然盯著衛無淵。
“衛卿,陸光齊的判決,你有什麼看法?”
衛無淵:“皇上的判決公平公正,微臣不敢有任何異議。”
“眾卿家呢?”熙帝又問。
“皇上英明!”
熙帝點點頭,看向東齊王:“東齊王,你說端靖侯與當年的衛氏一族謀反案有關,又有何證據?”
東齊王:“當年在江南籌備糧草,很多都是由民間商戶征集,當年負責運輸糧草的正是端靖侯府的姻親,張氏。”
“當時張氏與端靖侯府可還不是姻親。”安王突然插嘴,冷笑。
東齊王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衛無淵此時袖中拳頭輕輕一握,耳邊響起了從端靖侯府出來時,在耳邊飄過的那一縷輕飄飄,卻又重如山的淡香——
“查張氏……侯府必亂……”
幾不可聞的聲音,夾著淡淡的甜香,卻如同一塊重重的石頭砸入他的心底。
他將她扯入他的世界,甚至已經做好被她質問怨恨的準備。
可是她卻將自己徹底卷入這場漩渦,以一種他不敢相信的方式與行動訴說著對他的的承諾。
蘇辛夷曾經說過,她要和衛無淵一起,奪回他祖父祖母還在北羌人手中的屍骨,要和他一起找回衛氏一族所有的榮光與清白。
她不是說說而已,既然端靖侯府與當年衛家的事有關,那她就讓其徹底翻了天。
端靖侯府弑母隻是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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