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浮生沉吟不語,周曉哲卻問道:“沈警官,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吧?警方去抓捕嫌疑人,一定是掌握了充分的證據,難道迫於村民的壓力,就任由他逍遙法外嗎?”
沈青青苦笑道:“洪村的村民,隻信奉他們的族規,他們覺得,出海捕魚帶點私貨回來,也不算啥違法的事,因為沒有對第三方造成傷害,那是他們的生存之道,或者說主要的賺錢手段。”
“警方當然可以嚴格執法,或者呼叫支援,調來特警部隊,強行把人帶走,但那樣付出的代價,可就太大了,洪村如果被點燃,釀成了群體性事件,你想想,需要多少警力來維持秩序?又會造成多大的社會甚至國際影響?江頭市這些政府官員,心裡都很清楚,那麼做沒有任何好處,真把事情搞大了,他們頭頂的烏紗帽都不保了。”
周曉哲皺眉道:“我能理解沈警官的意思,可法律神聖不容侵犯,犯罪就是犯罪,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逍遙法外,哪怕全村抗法,也不是警方撒手不管的理由。”
沈青青無奈的笑了笑,剛畢業時,她比周曉哲的想法還要激進,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可是,當她工作多年之後,發現全國各地的警察辦案,各有各的難處,法律想落實到基層的每個村落,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啊。
粵東省的宗族意識極強,其他地方,也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時候,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經濟的發展,人民的安全和幸福,官方也要做出一定的妥協與讓步。
沈青青轉移話題說:“劉書記,咱們今天麵對的局麵,可能比當時還要敏感,如果咱們的敵人,是洪村的所有村民,那麼對洪浩天的抓捕,就很難順利的完成。”
話說到這裡,車輛已經緩緩停下。
洪承禮從豪車上走下來,轉頭招呼警車和劉浮生的車輛。
秦光與公安部專案組的警員們,陸續走下汽車。
洪承禮笑道:“秦組長,不好意思,前麵街道很狹窄,車輛通行困難,咱們最好徒步往前走。”
秦光問:“還有多遠?”
洪承禮指著巷子說:“洪浩天家,在巷子中央的位置,大概三四百米吧,很快就到了。”
劉浮生、周曉哲和沈青青,也走到洪承禮的麵前。
劉浮生笑道:“三四百米,咱們走過去也行。”
秦光皺著眉,壓低聲音對劉浮生說:“我覺得,還是把汽車開到洪浩天家門口比較好,如果洪村的村民們,看見咱們押走洪浩天的場景,恐怕會爆發一些不必要的衝突。”
劉浮生說:“洪村長這麼安排了,咱們還是尊重他的意見吧,我相信他作為族長,有能力約束好洪村的村民。”
秦光想了想,如果沒有洪承禮的幫助,他們根本無法帶走洪浩天,事到如今,也隻能聽從洪承禮的安排了。
眾人向前走的過程中,周曉哲急匆匆的跑到劉浮生身邊說:“書記,我感覺有點不妙,周圍的村民,似乎越聚越多了。”
劉浮生舉目四望,所有路口都是洪村的村民,甚至有些人家的牆上、屋頂都站滿了人,這些人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和專案組的成員們。
“沒事,做好自己該做的。”
劉浮生微微一笑,表現的很淡定。
數分鐘後,洪承禮敲響了洪浩天家的院門。
這是一座精致的二層小樓,院裡有花園有停車位,修的像彆墅一樣漂亮。
洪承禮敲了七八下,才有人把院門打開。
開門的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
洪承禮問:“洪浩天在家嗎?”
老太太反問道:“村長,你找浩天有事嗎?”
洪承禮說:“不要明知故問,洪浩天身上有案子,公安部的同誌們,要帶他回去了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