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起,早晨的集市,喧鬨不止。人群來來往往,小販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預示繁忙的一天正式開啟。
有的人才從夢鄉裡醒來,可有的人還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路上,還有的人像牽了一頭倔驢,趕不起來,也丟棄不下。
“算了,歇會兒吧。”黑影把繩子的一頭綁在樹上,將將夠槲寄塵坐下的長度,要想解開繩子,就得站起來,那樣黑影就會發現,那劍也會及時的出鞘,槲寄塵心想真是老奸巨猾!
借著林間透過的微弱光亮,槲寄塵看清了黑影的一隻手臂,有一個算得上歪瓜裂棗的刺青,像樹,又不像是樹,比樹細,又不是花,難以想象。不過看著到還是有幾分眼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槲寄塵累癱在地,叫喚道“我說大爺呀,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呀?”
“去你該去的地方”黑影答道。
槲寄塵問“什麼是該去的地方,還有不該去的地方嗎?”
黑影答“該去的地方就是你該去,不該去的地方就是你不該去,到了你自然知曉。”
槲寄塵異想天開地問道“誒,那你真是我大爺嗎?”
黑影沉默一會兒才回道“如假包換”
槲寄塵斬釘截鐵的說“我不信”
黑影冷漠道“隨便”
這天沒法聊了,槲寄塵氣急,隻稱累了,要休息,直接閉上眼。
心裡盤算著大費周章的把人抗來,想來不會輕易給殺了,放肆一些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黑影不說話,隻喝了水,盯著東升的日光,又撫摸著一把玄青色的劍,不知在想些什麼。
山上寂靜,山下熱鬨。
無間樓裡,賬房先生打著盹兒,店裡夥計忙忙碌碌,擦桌子,擺凳子,連靠街的窗戶也拿著雞毛撣子清掃灰塵。
陸續有客人下樓來,一個個的要麼伸懶腰,要麼打著哈欠。酒勁過後,都心有默契地點了清粥小菜,要遠行的客人,倒是沒忘了吩咐喂好馬匹,再外帶一份吃食。
零零散散的坐了幾桌人,多以成群的結伴同行為主,也有的孤身一人,稍顯落寞。
鳴哥起了個大早,親眼盯著挑選的馬匹,裝好吃食,又照例喊了早飯到房裡,才回到醉夢生,叫醒其他幾人。
幾人動作有素地收拾好,就各自獨坐,回味昨晚的夢去了。
想問其他人,又覺得時間緊迫,此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免得徒添煩惱,一個個都掛著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鳴哥見阿星還未起,隻晾他年紀小,頭次出遠門,貪睡是正常的,反正還有一會兒才走,到沒有什麼要緊事,便沒有喊他。
又轉身去隔壁醉花間,準備將木清眠喊醒。
抬手正欲敲門,不料,屋內人傳來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他媽的,竟敢趁老子睡著了,偷偷跑了!”
聲音憤怒到顫抖,一摸胸前衣襟,又嚎了一句“我的老天爺啊!我完了!”
聽見這迷惑的言語,鳴哥隨即改敲為推,直接衝進房中,隻見他家公子正坐在地鋪上,還保持仰天呐喊的姿勢。
瞧見來人,木清眠回過神來,指著一張空蕩蕩的床,哀嚎道“我那麼大個活人,不見了!”
鳴哥滿臉的不可置信“是不是出去方便了,公子你沒注意到?”
“嗯,有這個可能”木清眠冷靜下來,“你去問問酒樓裡的人,”
聽見穿透屋頂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把正在補覺的阿星都給震醒了。
幾人連忙趕來查看,隻見木清眠手忙腳亂的從地鋪上爬起來,正歪著身子穿鞋。頭發淩亂,衣袖上的一個灰腳印,格外引人注目。
幾人立在門口處,麵麵相覷,不知緣由,不敢貿然發問。
鳴哥回來,隻衝木清眠搖了搖頭。便收拾好東西,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阿星步履輕浮,慢悠悠來到門前,見幾人沒有進去,便卯足勁,硬生生往裡擠。
打量了一會兒房間,又仔細瞧了瞧木清眠的臉色,咦,奇臭無比,還是少說話為好,乖巧地退至一邊。
不見另一人,鳴哥剛剛的搖頭,是對著公子搖的,他們兩在打什麼啞謎?阿星看不明白,忍了忍,話還是到了嘴邊,“公子,那個槲寄塵呢?他去哪兒了,怎麼沒有看見他?”
木清眠陰沉著臉,沒好氣道“跑了”
“怎麼會跑了呢?他吃了散力丸,體力支撐不了多久,就算要跑,也跑不遠啊。”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木清眠鬱悶至極好吃好喝供著的一條魚,把網撕破,還帶上網跑了!
阿星被懟的啞口無言,指指木清眠的衣袖,嫌棄道“公子,你就穿個鞋怎麼還把衣袖弄臟了呢?”
木清眠低頭一看,果然,那灰色的腳印不偏不倚,就在袖口處大咧咧的擺著,深怕人看不見。
拍了又拍,一撩袖口,隻見手腕往上,小臂處赫然是青紫一塊,上手摸了摸,隱隱作痛!
木清眠心情不爽這是被人打了,肯定是那個槲寄塵乾的!媽的,虧老子還待他那麼好,不打不罵,給吃給喝;真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家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送早飯的店小二,見門口堵著一堆人,進也不是,不端進去也不是,糾結地在不遠處徘徊。
處在最外邊的杜知言,一把接過盤子,打發人下去後,端到桌上,“這樣乾耗著,也不是辦法,公子早些用飯吧!”
木清眠點頭,麻木地喝口粥後,突發神經的問道“你們都收拾好了嗎?”
眾人點頭。
“那就都用飯吧!”
幾人麻溜的喝完粥,又吃了些包子小菜。都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坐著,就像一尊尊石頭雕刻,毫無感情。
阿星見大家都吃完了,也停下筷。一雙水汪汪的鹿眼,就那麼眼巴巴的盯著盤中所剩無幾的幾個包子。
木清眠說“檢查下東西,走吧!”
話剛停下,一隻手快出殘影,一把端起盤子,倒進一個小布袋裡。雙手迅速打個結,提溜著出門兒去。
木清眠隻‘嘖’的一聲,也跨出房門,下樓去。
幾人分散回房,杜知言先行一步往墨城而去,袁梁緊隨其後往錢莊去,距離不遠,倒是沒有用馬。
少了個槲寄塵,馬車正好用不上,想退掉,但銀子都交了,木清眠不好意思開口,隻局促地左看右看。
鳴哥倒是個精打細算的,對賬房先生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廢了一番口舌,順利退掉了。
阿星看著乾瞪眼“公子,你說,宗門是不是落魄了,連一輛馬車都用不起?”
木清眠盯了盯他背上的包袱,鼓鼓囊囊的,存心揶揄道“嗯,是落魄了,有些人都八百年沒吃過飯了,更彆說是酒樓包子了。”
阿星反應過來,被氣的臉紅脖子粗,麵具都擋不住滿臉的怒氣。
值得稱讚的是,並未有被羞辱的無地自容感,反而義正言辭地教訓起人來“公子,浪費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