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走後,朱載坖在乾清宮中沉思了許久。
按照他原本的秉性,他是不會下場的,他即便會幫助高拱,但也隻能是背後幫助。
他知道,自己是被皇太子影響到了。
他討厭徐階。
他的兒子同樣討厭徐階。
最為重要的是,徐階對朝廷的影響力太過巨大了,此時朝廷如此沸騰,都是被徐階弄起來的。
一個可以瞬間拉起一幫文官跟皇帝對著乾的臣子,還怎麼留。
不過,這些憂心的事情,並沒有讓朱載坖傷神多久,他先是去了一趟李彩鳳的宮殿,與朱翊鈞,李彩鳳二人用了午膳,在下午的時候,帶著朱翊鈞一起到了乾清宮。
而此時的乾清宮中,徐階請辭的奏疏已經送來了。
朱載坖看完奏疏之後,在奏疏上,寫了兩個字不準。
“陳洪。”
“奴婢在。”
“將這份奏疏送回內閣去,告知徐階,他想告老還鄉,朕不準……不要再上奏疏了……”
陳洪聞言抬起頭“陛下,這份奏疏是從徐閣老的家中送來的,不是從內閣過來的。”
“朕知道,那也要送到內閣去,讓李春芳,或是郭樸,高拱,親自送回徐府去。”朱載坖緩緩說道。
陳洪一時之間,還沒有搞明白。
而坐在朱載坖身邊的朱翊鈞,卻看的很是清楚。
他請辭,皇帝陛下不準。
這就是一場戲。
演給百官的一場戲。
現在高拱的日子太難過了,滿朝的官員盯上了高拱,光靠著齊康那一小撮人,是沒有辦法抗衡的。
而徐階請辭,這場戲一旦開演。
滿朝官員的注意力都會被轉移過來。
徐階的黨羽也會知道這場爭鬥的最終結局,而對自己的行為有些約束,那些隨從附和,隻單純看高拱不順眼的官員們,也會被徐階請辭的事情,擾亂心神,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高拱已經成內閣首輔了。
到時候,有了名分的他,在麵對這些官員圍攻之時,便有更多的應付手段。
並且,在這其中,還有朱載坖自證清白的用意。
可不是自己逼著老閣老退休的,朕可是挽留了,是他執意要走。
朕沒有嫌他老,他是自己生病了。
陳洪帶著奏疏下去之後,便直奔內閣。
內閣之中的李春芳,郭樸兩人還在奇怪呢,朝會之後,閣老被陛下召去,為何便再也沒有回到內閣之中。
而當兩人看到辭呈之後。
大吃一驚。
當今陛下,真是話少人狠啊。
李春芳,郭樸兩個人看到徐階的辭呈奏疏,雖然裡麵寫的都是自己身體不好,但他們都知道,這是皇帝陛下趕人了。
李春芳相對中立。
徐階走了,與一個性格火爆,脾氣差的高拱搭班子,對其是一個考驗。
而郭樸,卻完全相反。
他本身就是高拱的死黨,在看到這封奏疏後,險些笑出聲來,就想著第一時間去找高拱,將這件天大的好事,告知高拱。
當陳洪說出,要讓內閣派人將奏疏送到徐府的時候,郭樸立馬拒絕,李春芳無奈,隻能拿著奏疏前往徐府。
當李春芳走後不久,郭樸也離開了內閣,去尋了高拱。
當李春芳到了徐府之後,並未見到徐階,被告知徐閣老重病臥床,不方便見客,而李春芳隻能將奏疏轉交給下人之後,便回到了內閣之中。
徐閣老重病,請辭,告老還鄉在有心人的推動下,一下子成為了大明朝堂上的熱詞,昨日談論的高拱,楊博,真的無人談及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很多門生故吏都來到了徐府之外,想要探望老領導,也想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偽。
卻都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