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時代……他攤開雙手,看向左右,再也沒有對手了……
高拱在沒有掣肘之後,想乾一件大事。
他上書皇帝陛下要對言官彈劾體製進行改革。
將言官的權力放在牢籠之中。
這一步也是為了他接下來要做的內部改革,所做的鋪墊。
風聞奏事。
一直是言官們手中最大的殺手鐧。
王安石曾言“許風聞言事者,不問其言所從來,又不責言之必實。若他人言不實,即得誣告及上書詐不實之罪;諫官、禦史則雖失實,亦不加罪,此是許風聞言事。”
大概意思就是,你隻要聽到一點消息,即便沒有真憑實據,你也可以上奏陳述,隨便胡說,隨便攀附,你都沒有罪,因為你本心是為了朝廷好。
高拱上書列舉風聞奏事的弊端。
風聞枉濫,阻礙施政,冤案錯案頻發,助長黨爭……
部分言官為了彈劾而彈劾,為了上書而上書,不考慮真實情況,導致一些有能力、有作為的官員受到無端指責和攻擊。
這使得大臣們為了避免被彈劾,紛紛選擇不作為,造成屍位素餐的現象,對朝政的正常運行產生負麵影響。
高拱在上書中,還言道於謙在京師保衛戰大獲全勝之後,仍被言官彈劾,仁宗皇帝陛下因言官的無端指責而生氣致病……
言官僅依據傳聞就可彈劾官員,無需確鑿證據,容易導致冤假錯案的產生,一些無辜的官員可能會受到不實指控,名譽受損,甚至被罷官免職……
最為重要的是,風聞奏事,已經成為了黨爭的一大利器,曆朝曆代,黨爭激烈之時,風聞奏事頻發,導致朝堂上人心惶惶,社稷受損。
高拱舉了很多例子。
隻想乾一件事情。
就就是言官不能再擁有“風聞奏事”的權力,他的上書必須要有真憑實據,要為他們彈劾的人罪證,做的事情負責……
同樣,朱載坖看到高拱的上書後,立即召其入乾清宮問詢。
他對這些言官也是煩的不行。
若是能夠加以約束,朱載坖是很開心的。
高拱在乾清宮中,為皇帝陛下講了大半天,而後高高興興的離開。
皇帝陛下準了。
言官們便再也坐不住了。
可此時的他們也沒有頭頭,內閣六部,大多數都是高拱的人,皇帝陛下也支持,他們這些平日裡麵囂張慣了的人,在這一刻竟然成為了待宰的羔羊。
而在朝中,有說話權力的張居正同樣保持了沉默……
高拱先給言官上了一層禁錮,接下來的事情才好做,不然,真的要推行改革,事情還沒有開始辦,自己都要被噴死了。
而張居正也知道,從隆慶元年開始,高拱便一直致力於打擊言官體係。
從隆慶元年的京察,到隆慶三年的肅查,在到今年的“風聞奏事”,他是一步步的減少言官係統的話語權,與權威性。
而在曆史上,高拱硬著頭皮,迎難而上,搞定的事情,也為後來張居正的大改革做了嫁衣。
朝堂再次不平靜了。
高拱再一次的成為了言官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食其肉……
他們紛紛上奏,用祖宗家法來反駁高拱,用曆朝曆代皆是如此,來駁斥高拱,他們的文章寫的很好,甚至很多言官,都是哭著給皇帝陛下寫的奏疏,字裡行間,充滿了對高拱奸賊的痛恨,以及對大明朝的忠誠。
但不管這些言官是真的飽含深情,還是彆有用心,在朱載坖這裡,都是一視同仁。
他一個也沒看。
禦花園。
朱翊鈞走在其中。
馮保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他的嘴一直都沒有停下來,講的也都是朝堂上下,正在議論紛紛的風聞奏事。
朱翊鈞一邊走著,一邊認真的聽著。
高拱狂妄,自大。
也是有著他自己的本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