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出山,天幕滿鋪著淡藍淺色,隻有東邊泛起絲絲微白。
半掩的窗被風吹開,閉目打坐的玄英眉頭微擰,心中腹誹,說是兩個時辰還真就兩個時辰,生怕薑晚等著急了一樣。
“她還睡著。”
玄英給他傳了句心音,言酌沒出聲,微風拂動他袖擺的赤色離火紋,他安靜靠著窗欞,默然看著那頂青靄幔帳,如山間蒙蒙雲氣,籠住了裡麵的身影。
“那孩子你處置好了?”
“嗯。”
“晚晚說想和你一同去萬古劍海。”
“好。”
他從始至終反應平淡,簡短的對話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玄英撐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他就像一尊凶神惡煞的閻羅像,麵無表情地倚在窗邊,不僅氣場壓窒,叫人坐立難安,就連為數不多的光亮都被他擋了個嚴嚴實實,更透著森森寒意。
難以想象薑晚平時怎麼和他相處,她這嬌氣乖順的小徒弟,見色起意也不是這麼起的。
“我去另一間廂房,你守著她吧。”
廂房的門輕微吱呀一聲,又被合上,太陽升起後微風都變得暖融,天邊透出金燦的弧形輪廓,又是一個豔陽好天。
言酌掩好窗戶走向幔帳,榻上的人翻了個身,麵朝著他又繼續睡了過去。
他靜靜坐在榻邊,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帳看她的臉,以眼神認真描摹著她的眉眼輪廓,卻怎麼也無法在久遠的記憶裡找出關於她的一星半點。
他被封禁前的最後一段記憶是他受了傷,遭裴鴻玉暗算,現在重新回看那段記憶,他是怎麼受傷的,裴鴻玉又是怎麼暗算他的,卻沒有半點印象。
隻是他當初才逃出封禁法咒,滿懷憤恨,沒有仔細注意過這段缺失。
確實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
【按理說你們是沒有前世的,你是不死不滅之身,不入輪回道,晚寶的世界又跟你的世界不在一個維度】
【但是那個孩子又確實是你們的,還是千年前的,真奇怪】
【……她又不會突然消失,你一直盯著她乾嘛?】
係統像是在自說自話,因為榻邊坐著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雙眼還是直勾勾盯著熟睡的薑晚。
他不明白,如果千年前他就和薑晚在一起,以他那時的法力差點拉下整個修仙界墮入地獄,怎麼會護不住她?
還有,那孩子的魂魄之所以弱,不僅因為他曆經千年,也因為他沒有過肉身,在母體裡待的時間不足三個月。
因為延續了他的骨血,他在孕育之初就有了魂魄,且生命力格外強悍,不然拖不到現在。
但也恰恰說明,他的母親在懷孕不足三個月的時候,就帶著他一同死去了。
他隻要想到那是薑晚,心口就悶脹發疼,像是要被溺斃在心疼愧疚的潮水裡。
【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噬夢吞的那個江穗歲夢境麼?】
“嗯。”
他終於有了回應,係統為自己的新發現驚喜出聲。
【那個時間點是神魔大戰前的一個月,可那時候你身邊沒有晚寶,你都根本不認識晚寶!】
言酌……
它這麼興奮,就因為發現了這點?
他更加懷疑係統口中無所不能的人工智能,估計是厚臉皮的吹牛。
“你也說了那是江穗歲做的夢,她不會夢到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我在那個夢裡的身份是殺光修仙界,殺死她心愛之人的魔頭,至於身邊有沒有女人,有幾個女人,她不知道。”
【……】
【但是換個思路,江穗歲都不知道你身邊有女人,那時候你肯定是把晚寶藏得很好,外人根本不知道她!】
“嗯,所以你的新發現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