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聽此一笑，把亂糟糟的頭發往後麵一捋，露出英挺的麵容“誰還不是個親傳弟子啊。”
“親傳弟子？”鄭到畢竟是剛來，有許多事不知道。
周通接著說“神劍山上弟子分為外門、內門、親傳。練氣期為外門，築基期為內門。而親傳弟子則是長老看重的，親自收取的弟子，不同於其他名義上的師徒，與長老關係很近的，可以得到長老指點。所以親傳弟子在門內地位普遍要高些，還能有一座自己的洞府。”
“你……”鄭到仔細瞧了瞧周通兩眼。
“我什麼我？我不像嗎？你知道我多有才華嗎？啊？知道那紅鼻子老頭多欣賞我嗎，求著我做他徒弟。”周通聽出鄭到言語中的意味，說了一長串話。
鄭到隻有笑笑“不愧是你。”
洞府中，鄭到拿出了那把匕首——烏遊。
周通拿著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好東西啊。”他也不廢話“破譯咒語需要十天。一百靈石，到時候來拿。”
鄭到點頭，淡淡開口“就這樣吧，算上之前的，一共五百八十枚靈石。咱們老熟人了，打個折，三百靈石怎麼樣？”
周通正坐在位子上喝茶，差點一口噴他臉上“買菜都不帶你這麼砍的。”
兩人又在洞府內爭得麵紅耳赤，最後以五百塊靈石成交。
周通在回去途中感歎一句“跟你這種人做生意真費勁。”
鄭到也回他一句“彼此彼此。”
鄭到本來都要走了，周通還非拉著他說一定要看看本店的特色。鄭到拗不過他，便來到了一處竹廊。牆上貼著一幅幅水墨繪畫，每個下麵都配著一段文字。標題多有“震驚”“竟然”“感人”等詞彙，並且用了濃重的筆墨。
“怎麼樣，我把這稱為‘新聞’。凡人世界也有邸報刊登要聞，供官員和文人獲取信息。我覺得這完全可以借鑒，修行多枯燥啊，還得找點樂子。一個月隻要十塊靈石，每天新聞用信鴿送到你門口。”周通跟在鄭到後麵喋喋不休。
鄭到順著竹廊瀏覽，他看見一幅畫後，當即愣在原地。
周通跟在他後麵“怎麼樣？來一份？”
鄭到眼睛瞪得像銅鈴，看他，然後指了指畫“這是什麼？”
周通眼睛湊近標題“哎喲，上麵不是說了嗎。‘震驚！玉仙子與陌生男子牽手！’”
“你……”鄭到不知說什麼好了。
牆上那幅畫，正畫著徐青玉牽著鄭到的手在山門前廣場上奔跑的場景。徐青玉還是那麼美麗大方，而鄭到呆滯中帶著的一絲窘迫的神態更是被刻畫得淋漓儘致，整幅畫可以說是栩栩如生。
鄭到撫臉問到“你這個……新聞，有多少人買了的？”
周通大大咧咧“欸，現在還是起步階段。神劍山上五萬練氣弟子，一千築基弟子，十五位長老，隻有一萬人訂了的。長老們倒是大多都訂了。”
鄭到深吸一口氣，三天三夜的劇烈勞作後，又受到了這樣的“震驚”，他真不清楚自己還能否抗住。想起自己剛爬上山時，心中還盤算著要低調，隻能說是世事無常。
他強忍著想掐死周通的衝動，問了句“你做這個，不怕得罪人嗎？”
周通輕輕一笑“放心，我很有分寸的，最多讓人難受，不會暴露太多隱私的。”
鄭到點點頭，他現在就很難受。
周通接著說“我師尊姚長老，可是對我的做法大力支持加讚揚的。”
鄭到想“合著他是欣賞你這個？”
鄭到仔細看了看小字的內容，大約是講自己作為陸揚名的表弟，第一天上山，徐青玉很喜歡自己，類似於姐姐喜歡弟弟。還介紹了自己來曆，提到自己是在仙島考核中打敗了魔頭，才被古蘭長老破格錄取，還說了自己的手臂是被魔頭斬斷。
還算寫實，也沒暴露什麼自己的隱私。隻是那個標題實在太醒目了。“震驚！玉仙子與陌生男子牽手！”，好像寫這個標題的人巴不得自己死。鄭到每看一眼，都想掐死周通一次。
鄭到平複了下心情，又仔細看了看這畫。徐青玉那有點嬰兒肥的麵頰，好像用手摸一摸都是軟的，長發隨風飄動，發梢處，兩隻手緊緊牽在一起。鄭到心頭一動，轉而看向自己的臉，說不上英俊，看起來年輕稚嫩，他摸了摸麵龐，心想自己竟然長了張娃娃臉。
“怎麼，喜歡呀？要不要我送你一幅，拿回去掛起來。”周通腦袋湊過來。
鄭到感覺他的脖子近在咫尺。
“算了吧，隻是……這些信息你從哪來的？”
周通笑笑“人人都是我的眼睛啊。忘了我乾什麼的了？我收購有價值的信息，隻要你講得出來，我就可以支付靈石。”
鄭到點點頭，向外走去“最近靈石不夠用，這新聞，還是以後再訂吧。”
“行。”周通跟在他後麵。
鄭到邊走邊望向左右，走廊內掛滿了畫，畫裡的人物就像真的一樣，那一雙雙眼睛裡似乎都蘊含著飽滿的情感，就像周通把他們都抓來，裝進了畫裡。
鄭到轉頭看看周通，他看起來邋裡邋遢的“這些都是你畫的？”
“對啊。”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才藝。”
周通不屑笑笑“早跟你說了，我很有才華的。”
鄭到隻能說一句“真有你的。”
當他把東西都收好，準備出店，周通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將腿搭在櫃台上。他漫不經心地說到“見到你娘了嗎？”
鄭到搖搖頭“沒見到。”
他停下腳步，轉過來，似笑非笑地看周通“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有聽過《英雄斬龍傳》嗎？”
周通保持著姿勢，笑“你不會以為我是他吧？”
鄭到也笑“說不定呢，周衝，周通，還挺像的。”
周通仰頭搭在椅子上“再說我也不是劍修呀。”
鄭到點頭“也對。”
“告辭。”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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