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祈南言同莫慕辭已經連夜跑出了幾十裡開外,兩人同乘一匹馬,旁邊悠閒的絕影時不時親昵的蹭蹭落砂。
祈南言窩在莫慕辭懷中,曬著剛升起不久的太陽,舒適的讓他閉起了眼眸。
“父皇現在肯定很生氣。”莫慕辭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生氣是有的,但不會很久,也許一瞬間就消氣了,”祈南言懶洋洋開口。
莫慕辭嗚了一聲,隨後偏頭在祈南言發間落下一吻,“小寶說的對,估摸著父皇還想著,讓我繼位前好好玩一玩。”
“有理。”祈南言犀利點評。
“小寶,前方便是蘇城了,我們先找間客棧休整一日,在行出發,好不好。”
“好,都聽你的。”
從榮興到荊丘按正常的騎馬速度大概需要六天,兩人路途上東遊一下,西玩一會,到達之時,已然過去了十二日。
祈南言和莫慕辭在荊丘看到了宛若流水似的金沙大漠,看到了與山莊和高城完全不一樣的日出日落。
荊丘的赤輪升起之時,天地同色,落日的天邊宛若要將整個天際燃燒殆儘。
他們見過凹陷粗糙麵容下最誠摯的笑容,見過皸裂的土地開出最漂亮的花朵。
穿新衣,嘗新食,看新景,遵新俗,這裡的一切和榮興大不相同,可莫慕辭喜歡這裡,他在夜晚漫天星河下,眼神亮的堪比天上的星子,他說,“小寶,這裡是一處很神奇的地方,看似貧瘠,落後與沙為伴,可這裡是屬於荊丘人的世外桃源,無山無水,可卻能開出一一朵朵倔強孤傲桃花。”
祈南言緊握莫慕辭的的手,眉眼一彎,“阿辭,榮興有最華貴的牡丹,荊丘亦有帶刺的玫瑰,但他們都是屬於大黎的子民,是阿辭的子民。”
莫慕辭淺笑著蹭了蹭祈南言的下巴道,“我知道,我喜歡玫瑰,但我不一定要成為玫瑰,我要成為那個澆花人,讓大黎所有的花朵都盛開。”
“好,我同你一塊做澆花人。”最後這句話逐漸消失在兩人的唇齒間。
在荊丘待了半個月,兩人穿過沙漠官道,進入了晟北的地界,憑著裴宿堯給的令牌,一路直達晟北皇宮。
新的一世,莫慕辭同裴宿堯成為相見不相識的陌生人,祈南言莊重為兩人互相介紹。
莫慕辭悄悄拽了一下祈南言袖子,湊近小聲問,“你怎麼稱呼哥哥嫂子?難道不應該是舅舅,舅娘嗎?”
祈南言也湊近他,同他咬耳朵,“因為哥哥覺得叫舅舅顯他年紀大,所以讓我管他叫哥哥。”
裴宿堯“……”
他以為這是大黎什麼奇奇怪怪的風俗,管娘親哥哥叫哥哥,原來起因竟是他家白白,嫌棄稱呼舅舅顯年紀。
接受到來自皇帝老婆的揶揄眼神的祈南白老臉微紅,眼神飄忽,隨後殺氣騰騰望向某個張嘴就造謠的破弟弟,恨不得將他給丟出去。
祈南言麵對哥哥的怒火,咧嘴一笑,笑的很是純良無害,似是在說,你自己造的孽,不受著怎麼行。
祈南白很好,他突然間能理解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祈南言可不管他哥想要揍他的想法,兩人痛痛快快的在晟北玩了好幾天,體驗了晟北的民俗風情之後,踏上了去往彆城的路途。
三個月,他們見過金沙大漠的赤輪如血,見過晟北的花開滿城,香飄萬裡,見過草原一碧萬頃,在上麵恣意策馬飛奔,見過大雪紛飛的雪山,在裡麵捕捉雪狐,見過飛流直下的瀑布,逛過花燈,入過兔兒神祠。
夜幕萬裡無雲,無星無月,兩人坐在一眼望不到底懸崖上,晃蕩著雙腿,莫慕辭轉頭問祈南言,“阿言,你說明日會有日出嗎?”
祈南言覆上他的手,手指嵌入他的指縫道,“會有的。”
“嗯,你說有,那便有,信你,會讓我如願以償。”
祈南言捏了捏他的手,粲然一笑,“打趣我呢?”
莫慕辭瞪大眼眸道,“怎麼可能,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祈南言聳聳肩,笑得無辜道,“好吧,是我想打趣你。”
莫慕辭從懸崖邊站起身,隨後朝著祈南言伸出手,將人一把拉起身,兩人雙雙躺在地上,感受風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