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剛用完早膳,沈汒親自來請林挽朝和裴淮止。
“二位大人,下官恭候多時。”
他依舊是一副諂媚的笑,裴淮止裝作沒看見,徑直上了馬車。沈汒自然不敢深究,上次那一鏢嚇得他半個月不敢聽到裴淮止的名字。
林挽朝卻在上轎前,特意看了一眼馬車停的方向。
“沈刺史,這不是去府衙的方向吧?”
沈汒似乎早有預料,解釋道:“林少卿有所不知,您昨日走的那條道是官道,這幾日臨逢上元節,百姓擁擠,這才帶你們特意抄近路。
林挽朝自然不信,誰知道這沈汒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剛要上轎,就聽見一道焦急的聲音。
“太子殿下,昨夜究竟發生什麼了?”
聞聲看過去,是諾敏。
裴舟白走在前麵,諾敏跟在身後,一把拽住了裴舟白的袖子不讓他走。
裴舟白停步,冷冷的望過去,眸中閃過厭煩的殺意。
卻在一抬眸看見林挽朝的瞬間,眼中冷意退散,變成了茫然與怔愣。
林挽朝也是一陣啞然,昨夜宴席上裴舟白臉色還是溫潤如常,此刻卻透出病弱的慘白,眼眶下泛出深深的青紫。
她心下一驚,皺了皺眉,裴舟白怎麼會突然病重?
裴舟白似乎是怕林挽朝看出什麼,急忙轉過身麵對諾敏,聲音比方才軟了幾分,說道:“沒事,隻是風寒。”
諾敏心疼的皺起眉,兩隻手揪住裴舟白的袖子,“太子殿下,怎麼會一夜之間就染上這麼重的風寒?諾敏陪你去找郎中好不好?”
裴舟白隻想儘快離開,他不想讓林挽朝看見自己這幅不堪的病弱模樣,於是點了點頭。
林挽朝收回視線,如今他有自己的太子妃,自己也不好上前探望。
頓了頓,轉身上了馬車。
裴舟白聽見身後馬蹄聲漸漸遠去,不等片刻就推開了諾敏的手。
“王姬,自重。”
諾敏咬住唇,不服氣的低下了頭。她覺得裴舟白不對勁,不僅是身體上的不對勁,還有他的心。
馬車走了一半,忽然聽得周遭人聲嘈雜,又有嗩呐聲漸響,像是喪樂。
車子輕輕地停了下來,林挽朝掀開簾子往外看,沈汒正好策馬而來。
“林少卿,真不巧,前麵遇到揚州知府的兒子出殯,攔住了路,攆都攆不走。我這一人人微言輕,恐怕兩位大人得隨下官一同去看看了。”
林挽朝一怔,這才明白,原來沈汒在這兒等著呢。
她往後看了一眼裴淮止的馬車,安靜如斯,便知道他的意思,於是道:“這種事怕是用不到裴寺卿親自去看,本官一人去便可。”
沈汒輕笑間便思慮清了什麼,說道:“自然,林少卿金口玉言,足矣了。”
林挽朝跳下馬車,迎麵,送葬隊伍正抬著棺材浩浩蕩蕩的從遠處走來。
林挽朝剛沒走幾步,一帶頭抱著靈牌的老者忽然抬起頭,快步衝向林挽朝。
林挽朝下意識後退,甚至握緊了手裡的匕首。
可那老者腿一彎,竟直直的跪倒在了林挽朝腳下。